那个被唤作彦忠的汉子看到叶昭言破烂的衣裙后,愣了愣,眼中闪过一抹同情。
彦忠本来因为自家老爷行好事,想要让这女子当面谢过。
毕竟他家主人惯爱做些博得美名的“善事”。
不过那女子身材单薄纤弱,又是一个残花败柳,恐怕是入不了主子的法眼。
想必是主子不愿让这被侮辱的女子认得他的模样,故而才会派他过去。
彦忠心中暗暗摇头,女子名节一失便遭人人嫌弃,他不禁有些惋惜。
叶昭言有些气闷。
青衣少年的手虽然看似温柔护住她的后脑勺,实则稳稳的按住,令她不能动弹。
众人只以为少年在顾全被玷污女子的脸面,并不觉得异常。
“稽斯年!你还站着干嘛?还不赶紧随他送姑娘返回家中?”薛二管家对青衣少年厉声呵斥道,眼神中带着警告和威胁。
眼里的余光却瞟向彦忠。
彦忠回过神来,先是对着马车方向躬身行礼,随即转身走到叶昭言身旁,恭敬地道:“姑娘,请!”
叶昭言的肩膀突然抽痛了一下。
她被这叫稽斯年的少年摁在怀里许久,本来就感觉他的手抱得有些过紧了。
此时不知对方是何故,方才手又紧了一紧。
叶昭言的箭伤位置不算要害,但也流血不少。
此刻,本已凝血的伤口在按压下复又缓缓渗血开来。
包在她肩膀的布料悄然晕染开了一朵血花。
一位眼尖的下人像是瞧见了,呐呐疑惑道:“这姑娘怎么还在流血,不会快死了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钻进了在场几人的耳朵里。
几道目光转向叶昭言,只见她肩膀上的血迹越来越多,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染上了青衣少年的袖口。
彦忠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愕。
稽斯年的神情却丝毫未变,只是眼底的冷漠更加严重了几分。
薛二管家的脸色变了又变。
这时,彦忠身旁的下人也看见了叶昭言流血,不由惊呼道:“老爷,这位女子快死了!”
薛二管家一直盯着叶昭言动静,他察言观色的功夫一向十分了得,瞬间便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他心头一沉,强忍着怒气道:“她还没死,流点血又有什么关系,赶紧送到山下叫个郎中看看便是了。”
“这......”彦忠为难了。
“不必了!”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语气却有些冷淡。
车帘被一只手捞起,马车内的人探出身来。
是一位绛紫华服的男子。
此人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身体高瘦挺拔,眉宇英俊,面部线条硬朗而坚毅。
这张容貌与他的声音十分相称,让人感受到了他内在的霸气与强势。
薛二管家心中一阵紧张,忙躬身行礼,“见过诸大人!”
“薛老管家,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不如回家种地。”诸千逢笑道。
“是!”薛二管家的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诸千逢又吩咐了几句后,挥手让彦忠去扶着叶昭言。
他的眼角扫过薛二管家身旁一脸紧张之色的青衣少年。
“你是何人?为何抱着这女子不撒手?”他声音平淡无波,仿佛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叶昭言闻言心中一动,她原本按捺住冲动就是为了辨清此人是敌是友,方能随机应变。
此刻事态似乎明了。
她喉咙有些干涩,张嘴正想说话,却感觉稽斯年的指尖在她身上一点,便动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