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公示】
至高真理者有十二位。
……
远离了闹市的繁华,步入暗巷之中,冷风甚微,李尘嚣这才放下了搂紧风衣前襟的双臂。
没办法,这个天气敞怀穿衣是会着凉的。
为何不系衣扣?
他风衣从上到下的那排衣扣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几根线头还在风中凌乱。
这件新风衣他才买了不到一周,除了纽扣之外还能完好无损他就已经非常谢天谢地了。
而且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对于李尘嚣来说,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更何况,他早已不在乎生死与否了。
拐过三条暗巷,李尘嚣终于完好无损地回到了他的“家”。
秋风瑟瑟,吹不散千般苦难。繁星点点,数不尽万种哀愁。
准确来说,这并不算是一个家,只是一个临时的住所而已,一间不大的废弃厂房,现在也只有这种厂房他住起来不会心疼了。
看着眼前的房门,李尘嚣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了钥匙。
钥匙插入锁孔,并没有严丝合缝的感觉,随后将其轻轻转动,也没有来自门栓的响应之感,然后他轻轻一推,房门应声而倒,烟尘四起。
门早就坏了,修不好的那种,修了几次之后他终于不再挣扎。
他倒也不怕小偷之类的来偷东西,因为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踏过躺在地上的房门,随手扇了扇弥漫的烟尘,李尘嚣几步走到桌子前面,从风衣兜里掏出了一块几乎快被挤扁的小蛋糕放在上面。
反正早晚都会被挤扁,他干脆自己动手,这样还方便携带一点。
李尘嚣褪下风衣兜帽,坐在瘸腿凳上,望着那正在缓缓恢复成原本形状的“压缩”蛋糕,略微有些出神。
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他还是下意识地控制着平衡,左腿绷直,用力抵住不让自己摔倒。
没办法,谁让这破凳子缺了一个腿呢,不用这种姿势坐的话早就偏倒了。
一声钟响传来,声音略显沉闷,李尘嚣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听着钟声一声一声地响起,十一声之后重归寂静。
“好漫长的夜晚啊!”李尘嚣无奈地感叹了一声。
他本来还想有些仪式感,在十二点钟声响起之际打开蛋糕,把它吃掉之后,就向这个无情的世界说再见了。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因为他的肚子已经开始叫了,还有一个小时,他等不了了,死还是要死的,但是不能做个饿死鬼。
“该死的仪式感!”暗自咒骂了一声,李尘嚣迫不及待地伸手打开了蛋糕的包装。
也不管里面生没生虫子之类的,立即狼吞虎咽了起来。
没有咬到虫子,也没有面点过期的异味,感受着口中蛋糕传来的丝丝甜味,李尘嚣感动的差点儿流下了泪水。
这让他回忆起了那些痛苦的过往,虽然平时他都极力不去回想这些,但是反正已是将死之人了,回忆生平或许是每个人临死之际都会选择做的事情。
从他记事以来,就知道了自己“天生不凡”。
仿佛落入了一个无尽的怪圈之中,任何事物仿佛都在与他作对。
小时候李尘嚣上的还是联邦贵族学校,那个时候他的父亲似乎是一位议员,母亲则是一位贵族礼仪师。
也记不清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
最让他记忆犹新的是在一次管家开车送他上学的路上,刚刚出发没多久,车胎就爆掉了,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厄运的降临。
后面这种事情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比如正睡着觉,尚在梦乡之中,床塌了。
比如走在操场上,被远处的同学一球命中后脑勺并一头栽倒。
一次两次还能接受,毕竟谁还没有个走背字的时候呢?
直到他父亲被人刺杀,母亲也自此失踪,管家的意外身亡让他有种世界崩塌的感觉。
那时李尘嚣才十二岁。
原本幸福的家庭突然间支离破碎,而发生在他身上的厄运仍未停止。
他甚至被贯以厄运之子的名号。
几乎是在在嘲笑与谩骂声中,他勉强地在十四岁那年完成了自己的学业。
父母留下的遗产也被他那些白目的亲戚各自瓜分。
年岁尚浅的李尘嚣还在心底默默发誓有朝一日要夺回属于自己的财产。
但很快,现实便将他击败。
不断降临的厄运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从小养成的谦逊礼仪也变成了逆来顺受。
被家族赶出来的他,只能一点一点地在社会底层摸索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