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头晕脑胀的感觉已经褪去,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正在撕咬着她的脑仁,恍若溺水的人忽然嗅到新鲜空气一般,方思柳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似乎又死了一次。
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依旧有些模糊,大抵是高烧的后遗症,此时思绪还有点迟缓,恍惚间眼前的场景让她觉得陌生。
她想要起身看一看自己的处境,但身体就像被抽空了一样使不上劲。
她发出的轻微响声一下子让趴在床边的宋聿泽从梦中惊醒过来,他连忙抓住方思柳的手,通红的眼中满是欣喜:“你醒了?可觉得好些了?”
方思柳视线渐渐清晰,面前的人影逐渐变得凝实。
待她看清之后,瞪大了双眼想要挣脱,可她此时实在是过于虚弱了,身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嗓子也像被烟熏过一样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通过喘息表达出自己的抗拒和惊恐。
“别怕别怕,是我。”宋聿泽一反常态,语气温柔地哄着方思柳。
他这几天似乎没有好好休息,眼前挂着两团青黑色的黑眼圈,头发也凌乱得不像样,嘴唇旁新长出的一茬短短的胡须也无暇顾及,丝毫没有了从前那般天之骄子的模样。
可他越是这样,方思柳越是害怕,她的脑海中不停地闪回着那日他在黑暗中想要将她掐死的场景。
她努力从喉咙缝中挤出声音,只是那宛若用刀叉互相划拉的声音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放......开......我!”她的脸上写满了抗拒。
宋聿泽一愣,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颓了下来,他轻轻地松开方思柳的手,替她将额头垂下的碎发撩开。
方思柳低哑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宋聿泽漆黑的眸子似乎被星辰点亮,他深情地看着床上的方思柳,说道:“你昏迷了四天,我很担心你,所以......”
方思柳瞪着他打断了他的话,只是声音依旧绵软无力:“你要、杀了我,现在又......说你担心,不要、假惺惺了。”
宋聿泽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写满了懊恼,他连声解释道:“不是的,我那日只是、只是太生气了,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的眼神充满恳求:“思柳,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你昏迷的这几日,我每天都守着你,甚至连眼皮都不敢合上,就是怕一闭上眼,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方思柳对他这套说辞却是并不相信,艰难地说道:“沈侧妃现在、失了孩子,想必她......很难过,世子还是、多陪陪,沈侧妃吧。”
宋聿泽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若儿她骗了我,她根本就没有身孕!她只是想要将你从我身边挤走而已!”
方思柳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来:“可她也都是、为了你,不是吗?”
宋聿泽脑中回想起沈若若那日跪在地上,边哭边祈求他原谅的场景,她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让他的心也一随之一起疼痛起来。
他从未见过那般失态的沈若若,在他的记忆里,她永远都如同高洁的荷花一样扬着头,无论何时她总是那样的游刃有余,他甚至无法将他面前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和曾经的那个身影对上。
“可她终究是骗了我!”宋聿泽眼里的悲恸一闪而过,只剩下燃烧的无尽怒火。
方思柳眼中满是失望,她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可恨的男人,随后蹙起了眉。
“她骗你,也不过是、是怕你变心,”她说得很慢,也很吃力:“她爱慕了你、那么多年,你就......不曾觉得、对不起她吗?”
宋聿泽眉心弓起,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方思柳阖上眼掩住了失望,声音满是疲惫:“世子不用守着我了......你去、去看看沈侧妃吧。”
宋聿泽面露犹豫,指尖微动想要替方思柳拢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