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目光变得有些涣散，她似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这么结束了吗？方思柳有些遗憾，原以为这次穿越的机会，是上天为了弥补她年纪轻轻便胃癌去世而赏赐给她的，可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她重活一世，好像经历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

她本以为她代替原主活下去，一定能改变些什么，一定能改变李千滉最终的宿命。

李千滉......方思柳的脑中蓦然浮现这个名字，好像很陌生，却又让她觉得没由来的安心。

忽然间，她的鼻腔内涌入大量的空气，她一下子被呛到不停地咳嗽，身体也因为失去重心向前倒下。

好在她在额头快要触到地面的时候，用胳膊肘支在了地上，这才没有撞个头破血流。

只是她的身体绵软使不上劲，加上不停的咳嗽，只能伏在地上贴着冰凉的青石地板。

宋聿泽就这么冷眼旁观，丝毫没有想要将她扶起来的意思。

“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吗？方思柳。”他声音有些低哑，伸出手摩挲起方思柳冰凉的脸庞。

他看着她瘫倒在地，黑暗中隐约可见她苍白的脸和凌乱的发，在这夜色中绽放出一股破碎的美感。

他的声音在方思柳的耳畔响起，似是深情的呢喃，也似最恶毒的咒怨：“诗会的时候看见你和李千滉在一起，我便心乱如麻，恨不得将你绑回来，锁在这越王府里。”

他的唇几乎贴在了方思柳的耳朵上：“甚至那天夜里，我将身下的若儿当成了你.......”

他的话语如一道惊雷，狠狠地砸在了方思柳的脑海中，她原本恍惚不定的大脑忽然间便翻江倒海乱作一团。

“我对若儿许诺过，此生只会喜爱她一人，可你为何偏偏要让我在意你。”

“哪怕我亲眼看见若儿在你面前倒下，我都在想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会是你所为......”

他声音渐弱，似乎在说给自己听：“方思柳，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让我明明这般恨你，却始终不忍心杀了你。”

方思柳的身子明明觉得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寒冷，下一秒又觉得自己被扔进炭火中炙烤着炎热，她已经听不见宋聿泽的声音了，嘴唇苍白干裂，就这么微张着唇呼出滚烫的热气。

宋聿泽的气息忽然间消失。

他起身恢复了方才决绝的样子，嗤笑一声道：“可你终究是杀了我的孩子，也伤了若儿，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你了。”

他似乎说了些什么，可方思柳此时脑袋中似乎被灌满了浆糊，她迷迷糊糊的听不清宋聿泽的话，只听到那沉闷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整个屋子陷入一片死寂。

她似乎是又捡回来一条命。

“我不想死......”

方思柳自言自语道，只是她太过虚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能够清楚地通过自己目前这样的状态中意识到自己多半是受凉发烧了，强烈的求生意志迸发出来，她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活下去！

她艰难地想要撑起身子站起来，但一切皆是徒劳，久跪加之发烧的双重作用下，她的腿根本就使不上劲。

她的眼睛望向黑暗中的另一角，眼皮也变得有些沉重。

恶狠狠地对着自己的手咬了一下后，因着疼痛她的意识清醒了些许，于是她趴在地上，借助着两条胳膊，缓缓地向干草堆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