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泽本就不喜欢方思柳的不解风情,闻言皱眉道:“世人皆向往荷花的超脱,你倒好,只看见荷花的凋零,真是愚钝。”
方思柳不紧不慢地接过话来:“对呀,我天资确实愚钝,对你们喜爱的那些志趣高雅的事物无甚兴趣,可那也只是因为我看重事物的本质罢了。”
方思柳走到方思婉的身侧,与她们二人并肩站着,将耳畔的碎发拢到耳后,并没有因为二人的讥讽而感到不好意思,依然维持着落落大方的样子。
“不知道姐姐说的本质又是什么?”
方思柳看着水面,回答道:“本质自然是它的用处了,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荷花凋谢了,却作为养料滋养了土壤中的莲藕,同时也预示着莲蓬的成熟。”
她浅浅一笑:“莲蓬里面的莲子,和深埋淤泥中的莲藕,都可以供人来食用,而荷花牺牲了自己成就了他人,我觉得这才是它应当得到赞美的地方。”
宋聿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顿时觉得十分新奇。
他转头望向方思柳,正好撞上她清澈的目光,一时有些走神。
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变化。
昨晚撩人的她似乎还是和从前一样,时时刻刻都想获取自己的关注,可这些天来大部分时候,她又同以前看起来不太一样。
宋聿泽想到,也许自己从来不曾真正的了解过她。
眼神短暂相接的瞬间,方思柳收回了视线,继续说道:“再过些日子,这池子里的莲藕就可以差人挖一些出来了,到时候可以用来炖汤喝了。”
方思婉不甘心地握起拳,语气也生硬了许多:“唉,姐姐怎么就又想到了吃食上面,不如多看看诗词,学学沈侧妃。”
她柔柔地对宋聿泽道:“世子哥哥,我早就听闻沈侧妃姐姐才貌冠绝京城,连琴技也是一等一的好,正巧我也喜爱抚琴,真希望有机会能找沈姐姐讨教一番呢!”
宋聿泽听她提起了沈若若,回过神来,说道:“若儿这些日子在养胎,只怕不太方便。”
方思婉有些失望:“那好吧,婉儿提了过分的要求,还望世子哥哥不要介意。”
宋聿泽大抵猜到了方思婉的心思,一时间对于尚书府的这些下作手段感到有些厌烦。
“我还有些公事需要处理,”他看着方思柳说道:“这几天也许没时间过来看你了。”
方思柳心中窃喜,但面上作出一副失落的样子。
宋聿泽走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少和李千滉来往”,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尖上,让她不自觉地颤了一下,直到宋聿泽已经走远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我看姐姐今日是存心想要拆我的台吧!”
方思婉蕴含怒意的声音让她清醒过来,她抬头便看见方思婉黑着脸拽着帕子瞪向她。
“拆台?”方思柳笑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我只是想让妹妹认清自己的身份,这怎么算拆台呢?”
方思婉冷笑道:“我看世子对姐姐,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啊,倒不如早点把位置腾出来,方便我替父亲拉拢世子。”
方思柳仿佛听到莫大的笑话一般,心情甚好:“就凭你?”
她吃吃笑了几声后,用帕子擦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看向对面的方思婉。
“方思婉啊方思婉,你觉得你就斗得过沈若若了吗?连我都能看出来你那点小心思,更别提沈若若那般精明的人了。”
她语气真诚地说道:“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倒不如让母亲给你指个家世清白的人家,嫁过去好好过日子算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听见身后方思婉恶毒的叫喊着她的名字——
“方思柳,你、你!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