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忍着阴冷的寒风,跪在挺午门外,她现在本该在青龙寺,但此刻她却出现在了皇宫外,属于无召私自离开。
站在她旁边的,还有郭旗,戚贵妃留给她的那个宫人。
“殿下,回去吧,贵妃娘娘不希望你这样。”郭旗劝说道。
“母妃早知会有此劫?”萧砚沉声问道。
郭旗从沉默回答了她的问题,原来她母妃不是没心没肺,她活的比谁都通透,她只是看破不说破。
萧砚又跪了一会儿,皇上的大伴李潜走了出来,“殿下,跟奴才来吧。”
萧砚闻言站起身来,她跪久了,再加上刚刚生产完,有些体力不支,险些摔了出去,还是郭旗拉住了她,她才堪堪站稳。
萧砚来到芙蓉宫,快速的走了进去,却发现她母妃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半点起伏。
萧砚呆呆的走向戚贵妃的尸体,缓缓的蹲了下来,没有掉一滴眼泪,她感觉自己还活着,心却又像已经死掉了一般。
“戚兰兰,你怎么了,你起来打我啊!”萧砚跪在戚贵妃身前,用手仅仅的抱住了戚贵妃的头,轻轻的为她擦拭着嘴角溢出来的鲜血。
萧砚长了张嘴,“娘,你不要吓我。”
过了好一会,萧砚的眼泪才从眼角流了出来,她想止住,却怎么也止不住,一股莫大的悲伤充满了她的四肢百骸。
“殿下,陛下说叫你见过贵妃娘娘后去见他。”过了好一会儿,李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砚摸了一把眼泪,缓缓站了起来,仿佛又恢复成了以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她将郭旗留在芙蓉宫守着戚贵妃的尸身,自己则独自一人跟着李潜来到了皇上的长信殿。
“见过你母妃了?”这是进入长信殿后,皇上问她的第一句话。
萧砚顺着声音的方向像皇上看去,才几月不见,皇上已经大变了模样,此时他躺在床上,像是随时都能驾鹤西去。
“回父皇,见过了。”萧砚垂下头回道。
“不问朕为什么?”
“父皇自有自己的道理。”恍惚间,萧砚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既然所有人都很想要她坐上那个位置,那她坐便是,在此之前,她必须足够卑贱。
“朕这一生,老大老三没了,老四又做出这等...咳咳....这等违背祖宗的事,他们没想到的是,到头来,这位置...还是....还是得你来坐。”
皇上说着摇了摇头,“你可比朕当年...咳咳...轻松多了,朕也不是...也不是...非要杀你母妃,但戚家势大,你对朝堂之事又不上心,我不能让...让祖宗家业就...就这般白白断送了。”
韩若看向一脸无奈的皇上,只觉得有些讽刺,一句为了祖宗家业,便用莫须有的罪名杀死了她母妃,现在又在这里假惺惺的装无奈。
萧砚告诉自己,必须得忍耐。
“朕快不行了,你又躲着不出现,所以才...才逼你来,戚相狼子野心,朕已经...已经削去了他的左膀右臂....咳咳....你不可轻信于他,为君之道你没学过,我将太傅留下来辅助你....咳咳....怀王战功显赫,也得....得防着,朕若是不在了,你得学会平衡.....咳咳!”皇上边说边咳嗽,仿佛是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
为了逼儿子见老子,就杀了儿子他娘,这等恩惠,世间难得,还是她害了戚贵妃,因为皇上知道,就算他赐死戚贵妃,看在自己登基的份上,戚相也不会追究,若不是自己怀孕,若不是自己不好好待在青龙寺,若不是……
“父皇。”萧砚接过李潜手里的茶,喂给了皇上。
皇上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怀王才华卓绝,南江一事了后...咳咳...你要将兵权收回来,还有漠北...最近六部出了个叫术律轲的可汗,此人...不得不防,左州军军心还不稳,你得...得培养一支自己的军队。”
皇上努力的睁大双眼,快速的喘着粗气,“说到六部,朕还有一事交代,待朕去后,可那神女埋在....埋在青龙寺后上,方丈知晓,每年...春天,替我送一支..一支蔷薇,她...她最喜欢蔷薇。”
皇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没了,太医前来把脉,随即摇了摇头。
李潜见状,拔高声音大声喊道,“陛下殡天了!”
萧砚放下已经没没了呼吸的皇上,走出长信殿,外面的朝臣已经跪满了一地。
萧砚顺着那群朝臣看向外面,在宫门之外,皇城之外,便是天下江山,她得到了江山,死了母亲,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合适,想到这里,萧砚心脏突然开始下坠。
从今日起,她就是大燕最大的王了,皇上说他不能让祖宗家业白白断送在自己的手里,可皇上不知道的是,她并非皇室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