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等不了,她必须要去见他。
她唤来了贴心嬷嬷,用一个厚厚的绷带,将她的伤口完完全全裹住。
嬷嬷手都软了,捏着汗,“娘娘,你不能冒险。外面没有消息。”
她说的没有消息,就是没有坏消息,否则肯定会通知宫里。
姒妃不管,红着眼,“我就是要出去,你要么帮我,要么看着我自投罗网,被陛下的羽林卫抓住,以前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嬷嬷能怎样呢?
为了防止焱武帝突然驾临,整个福姒宫严阵以待,姒妃拿出了杀手锏——她这么久以来结交符盛大太监不是没用的。
夜晚时,姒妃忍着痛,去了红袖添香。
谁会想到呢,焱京最负盛名的青楼,居然是宋国的细作经营。而姒妃要见的人,就在花魁绿歌的隔壁。
“你不该来的。女人,要懂得爱惜自己。”暗夜之中,裴元宪平淡地说道,听不出喜怒情绪。
“如果我不来,你会去看我吗?”姒妃含了丝丝哀怨,以及对他的企盼,“既然山不就我,只好我就山。”
当然不能,纵然他是摄政王也不可以,“你一切都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可我不满意。”姒妃在竭力控制着情绪,但声音依然高了两度。“我不满意,我最好的年华锁在了厚厚的围墙里,不满意喜欢的人不在身边,也不满意每天对着一张苍老的脸,虚与委蛇。为什么小妹她可以每天陪在你身边,而我只配拥有一堵墙呢?”
借着烛光,裴元宪望向她的腹部,他自然已经听五味子禀报了姒妃生产的事。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恐怕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吧。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缀着的小罐子。
“你不知世人有多艳羡你,你高贵而美丽,拥有她们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高贵?我只知我周遭都是毒蛇,他们吐着信子等着我犯错,然后一口吞下我。美丽吗?我已经不年轻了啊。当我人老珠黄的时候,谁会记得我?”姒妃声声如泣,宛如控诉。
“你还有小皇子。”
“对,我们的孩子。我真期望他一夜长大,长成你的模样。”姒妃当时也是抱着试试的冲动,没想到成功了。上天果然待她不错,她以后要供奉香火,以酬天道。
夜太静,外面还似有声响。
折羽和百草诗,扒墙听着秘密。只是暂时不确定里面是谁。
短暂的沉默。
“你这几天还好吗?我听说了你的消息,不敢打听,又忍不住想知道你的一切,我快要发疯了。”姒妃又道,明明只是谈判,她却觉得危险异常,眼皮也一直跳。
在这里终究不安全,裴元宪办事素来谨慎,“你自己保重身体,家大业大,也要他有资格继承的那一天。我,该走了。”
姒妃却迎了上去,“你不要走,可以抱抱我吗?就一下。”
没有回应。
一切陷入无声之中。姒妃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悲伤弥漫开来,“你,既然不肯碰我一下,为何那一夜又给我希望?你可知,你给我的伤,永远都不会掉了。它是我的勋章,是我们之间的纽带。”
裴元宪抽出了手,,“你不要胡思乱想。时刻谨记你的身份。”
姒妃忽然鼻翼翕动,“莫非你心里有了别的女人?你身上……那是什么味道?”
那是淡淡的菊花混合着枸杞的味道,他戴了几个月,已经将他自身原来的味道都盖住。
裴元宪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无常面具,戴在了脸上,开了门。
不对,他的感官异常敏感,周围有人的平稳呼吸。
当下,他要做的首要事,就是拦住这两个人,给姒妃离开争取时间。
百草诗和折羽,与裴元宪在局促的环境中相逢。
战斗一触即发。
姒妃无可奈何,掀开了木板,下面有嬷嬷和侍卫接她。
那一夜具体的战斗情况她不清楚,她的处境非常糟糕,因为她感染了风寒,伤口也要发炎了。焱武帝紧急下令,宣百草诗进宫。
姒妃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淡淡菊花混合着枸杞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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