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分。
姜尚初看着钓篓里鱼的条数,心满意足地收起鱼竿,潇洒一挥手,“走了,先去吃饭,下午再回来钓。”
阮夏一愣,旋即指了指还在湖上到处转悠的那艘乌蓬小船,于心不忍道:“不叫上那位钟公子一起么?”
姜尚初瞥了一眼,只见钟鱼正蹲在船首,聚精会神地抄着捞网盯着湖面,时不时就趁鱼不注意捞一下子,然后简单扫过几眼便又把网住的鱼全部放生,再换个地方蹲下,周而复始。
为什么都三十岁了,还能跟张白纸一样。
姜尚初无语地摇摇头,随后提起钓篓,“他又不是傻子,饿了自己会吃饭的。”
阮夏无奈叹了口气,最终收回视线跟着姜尚初一道离去。
“老师你可长点心吧。”
见姜尚初一行人离去,赵禛站在钟鱼身旁恨铁不成钢道:“我那未过门的大师父分明就是在逗你玩,他都没认真,老师你怎么反而认真了?”
钟鱼一边捞鱼一边认真和赵禛道:“我与姜公子有过君子之约,姜公子不可能骗我的,只要我找到那条鱼。”
是是是,你是君子剑,但我那大师父可是贱君子,你跟他玩不是纯纯被当猴耍么?
赵禛终究还是没把这话说出口,毕竟他深知钟鱼的秉性为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作为楚越剑池的天下行走刚入江湖几载,便被天机楼作评:为人谦恭纯良,做事言出必行,是为君子剑。
“那老师你都捞了一早上了,为何我都没见你拎一条去找大师父求证?”
钟鱼再次放走一网锦鲤,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没见到那条鱼,为何要去求证?”
赵禛皱眉道:“那老师你知道那条鱼究竟长什么样子么?”
钟鱼摸了摸头,有些含糊不清地描述起来,“它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它的眼睛像玛瑙,嘴巴像条线,牙齿尖尖的,很美丽,遗憾的是刚才丢得太快,没来得及看清它身上的鱼鳞颜色。”
赵禛:“???”
如果说前面的那些稍显离谱的描述他还能接受,那这最后的没看清鱼鳞颜色就他娘的滑天下之大稽,离天下之大谱好吧?
你连最重要的鱼鳞颜色都没看清,你凭什么能抓到它?凭脸么?
见赵禛快要暴走,钟鱼连忙安慰道:“殿下放心,虽然我没看清它的鱼鳞颜色,但我冥冥中有种感觉,等我抓到它的时候就知道是它了。”
你搁这儿玩玄学呢?
赵禛扶额叹气道:“行行行,那老师你慢慢找着你的那条真命天鱼,我先去吃饭了。”
心累。
等到姜尚初吃完回来,结果发现钟鱼竟然真的还蹲在船首老老实实地网鱼。
这傻子心眼就那么实么?
以姜尚初几千年来的漫长寿命此刻都是忍不住产生一丝负罪感。
要不还是算了?
毕竟逗人好玩,逗老实人可就不好玩了。
与其教他知道何为江湖险恶倒不如直接接他一剑,反正自己又不会掉块肉。
恰好此时阮夏又在旁边央求道:“老爷,还是把钟公子唤回来吧。”
姜尚初索性顺坡下驴道:“行吧,那就把他喊回来......”
谁知话音未落,下一刻钟鱼就站在船首兴奋地抓住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大喊道:“我找到了!”
你找着什么了?
姜尚初看着湖心宛若中举的钟鱼,一脸迷惑。
钟鱼明显等不及乌蓬小船慢悠悠靠岸,抓着那条锦鲤一脚轻踩船帮,稍一借力便从湖心出如同箭矢般飞掠到姜尚初跟前,满脸兴奋道:“姜公子,我找到了,我真找到了!”
姜尚初看着钟鱼激动不已的面色,指着他的手好心提醒道:“好好好,放轻松,鱼都快被你勒死了。”
“哦哦哦。”
钟鱼低下头,只见锦鲤被他勒得鱼尾都快不甩了,连忙松了点劲儿,而后双手捧着递到姜尚初跟前,满怀希冀道:“姜公子你看看你先前丢的是不是这条?”
姜尚初低头看着那条与湖中其余万千条几乎一个模样的锦鲤,挠了挠头。
“咳咳。”阮夏掩嘴轻咳两声。
而赵禛此时也是领着两个提着食盒的下人回到湖边,见到此幕当即也是有意无意地跟着咳了起来。
你俩都得肺痨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