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过得最快。邹若光一回来就把药瓶拿去检验了。黄捷一言不语，仔细地看着整个楼层的架构图，时而用尺子丈量下管道的距离，时而看地漏保护的位置。

而吴智辉的工作陪看图纸，他时而喝咖啡，时而看别人一脸懵逼的表情。不管怎样，只要看到每个人在工作，他就不能闲着。要不是怕打扰到别人，他能在办公室里打上一套军拳。

“哎哟，我的老腰，看这些图纸比我和罪犯打架还累。吴智辉抱怨道，“关键是我还没有找到任何东西。“所有人都翻了个白眼，一个晚上不停扭动身体的人能找到端倪！

“这栋楼的设计和酒店类似，一层楼里五户居民房排列在一起。”郑雅月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一根管子就可以连接所有住户，很节省成本。”

“对，这栋楼采取的横向排风设计，空气会从第一个房间飘到最后一个房间，从右到左，从下到上，最后集中在老太太这个房间一起排出去。”黄捷把整张图纸铺开挂在黑板上，“你们看这里，这排水交叉支管是一个串联系统，这个排水系统会含有一氧化碳、甲烷等有毒气体，还有传染性细菌，系统与每个房间相连，唯一的保护措施是地板漏水密封。如果管道出现泄漏，这是地漏没有水封好的话，管道内的气体会反方向流出，这些管道成为疾病传播通道。在最上面的最后一个房子里楼上，居民第一天被这些有毒气体感染，第二天很快就会生病。并且当空气中的硫化氢超过20%时，人们就会心跳加速，变得神志不清。”

“说人话！”吴智辉觉得自己的智商还不够。他阅读平面设计图的速度跟不上黄捷解释的速度。

“你的意思是老夫是中毒死的？”郑雅月质问：“但尸体并没有出现中毒症状。”

“这些低浓度的毒气，并不能让人在外面出现明显的中毒迹象，就像你在新装修的房子里一样，你只会闻到甲醛的气味，但你不一定会中毒。”黄捷解释说，“房间里充满了毒气，而且很缺氧，很容易导致睡眠瘫痪，也就是俗称的鬼压床。”

“鬼？”吴智辉在抱怨，“这也能杀人？”

邹若光这时候走进来，“一个精力充沛的人倒还好，但如果是个老人，就很容易造成心肌梗塞。这也是心脏病发作急救有一点是不要上去围观，要保持空气流通。”

黄捷笑了笑，继续解释道：“人的睡眠有五个状态，入睡、浅睡眠、深睡眠、深睡眠、做梦。在做梦的时候，身体的骨骼肌开始休息，而这种暂时性的麻痹有时会让人在梦里保持尽量低的运动，保护自己和他人。而鬼压床就是在做梦的期间，意识已经清醒，但四肢肌肉仍处于低张力状态，导致不听意识指挥的情况。”

说到这里，黄捷翻出手机，选定照片，画面记录着乾坤镜、紫檀木床、蜡台，“当这个迷信的老人大脑无法解释的身体异常状况，再加上对恐惧的幻想，会造成幻觉。如果长期处于这种状态，她可能会被自己的幻觉吓死。”

“等等，你的意思是，有人可能会用这种方法杀死老人？”吴智辉惊讶的张了张嘴，“这个方法除了你还会有谁知道吗？

“我肯定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因为我不懂建筑。”

“那如果是工程师的话会有自己的见解吧。“邹若光拍了张桌子上的文件，赫然标记着田二的职业，建筑工程师。

“当然也可能是意外。这里利用梦境杀人的手法还没听到过，虽然我曾经在梦里好像被鬼掐到窒息，但是我也没死。光靠这样的推理不能指证什么。难怪你说找到了老太太的死因，却不能说出是意外还是他杀。”吴智辉用修长的手指掐住自己的脖子，吐着舌头，说道。

鬼压床？在梦里被吓死？这个新奇的思路让人觉得眼晕，特别是吴智辉听得都差点要睡着，他是特种兵出身的，对这些什么房屋结构，物理知识的，早就还给学校老师了。但他还是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是他杀，那这里就会是场没有证据的作案。

邹若光放下手里的咖啡，“可以先问问他们的儿子，老人家临死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如果长期处于这种压抑的情况下，那他死前肯定会跟儿子们说明一下自己的近况求助，但没有人告诉我们这个情况，可能是故意隐瞒。”

“假设前提是真的，那么他们隐瞒的目的可能是配合杀人，他们想通过警察使遗嘱失效。”郑雅月嘴巴惊讶成O字型，“还有一个问题，要不要解剖老太太的尸体。解剖完尸体，可能会有点用，也可能只是让老太太白拿那把刀。”

众人看着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黄捷，这个可怕的观点是他提出来的。黄捷苦笑着看着众人，“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我只是觉得那个屋子里太压抑了，通过水压和香烟测算了一下而已。”

“难怪你跑来找我要烟。”吴智辉恍然大悟，“我当时还想骂你来着。”

黄捷手掌抬起，示意吴智辉别打断，“但当我看到田力从他房间里打开窗户，解决了房间里冒烟的问题，于是我开始怀疑，就算密闭的环境下，也不能保证老太太每天都会做一个可怕的梦，正如邹若光所说的，只要老人开口说情况或者换居住地，这个梦中杀人方法就失败了。既然是猜测，那我再大胆点，老人家在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说不了话了。”

“你怀疑田力？”吴智辉蹙眉道。“但他为什么要杀人？没有理由啊！”

“记住，凶手杀人的原因不是你想出来的，而是查出来的。”

“我现在怀疑每一个人。”黄捷回忆了一下每个人的动作，男人们吸烟，女人们尖酸刻薄，田力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