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注协长叹了口气说:
“看来想让国库买不到粮,卡那小皇帝的脖子,
是很难办到了,但这粮食涨到这么疯,
其中真假一眼难尽,咱们不妨先试试卖一部分,
若是真能卖出去,二十倍的价格,也不枉咱们屯这么多年嘛。”
李韦均说:
“有理,有理,那么问题来了,我们谁先卖呢?”
眼见粮食一天涨到十二两,两天涨到二十两,
这般再涨下去,谁先卖谁吃亏!
这群大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出头!
王弼策说:
“既然如此,这粮也不能放着,这样吧,
咱们这些人一人卖个万把石,真能粮到银来,
那就说不得还得继续屯一手了。”
谁也不肯吃亏,终于同意了这个点子。
所以第二天一早,米市里突然就出现了百万石粮食,
可刚听说有粮,那些怕饥荒都红了眼的百姓哪里还能再等?
就是再贵,身一文不剩,也要多买一粒粮食!
不到一个午那些粮食就被抢夺一空,
尤其是那些官员派来的下人是人狠心黑,
这米价边卖边涨,不到中午米价竟然二十五两一石,
还是给人一下抢了个干净!
这一下不但普通百姓为了口吃的人心惶惶,官员富豪也个个心慌,
生怕囤不到足够的粮食,发不了这国南财,
纷纷后悔自己卖出了那一万石,这下要少赚一大笔银子了。
突然那皮肤黝黑,长个大的黑痣的米商又出现了!
这一下无论什么米商、官员还是豪绅都统统围住了他。
“怎么,诸位如此来者不善,是打算用强生事?
话放在前面,若有谁胆敢坏了市场规矩,
担保老子一粒粮食也不会卖给他!”
米商汪堆着笑说:
“那哪能呢,您看还是您消息灵通,
这米价果然值这个价,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
这些粮食来路又是何处啊?”
毕竟这粮食也是大事,要是来路和皇帝有关,
他们还真得罪不起那些要对付皇帝的大官。
这黑痣米商一脸嘲讽:
“我辈姓黄,在苏杭、江南一带收米、积粮已有几代人!
这天下产粮之地的收成历历在目,
祖祖辈辈就图这一下的收益,耳目岂能比你们还迟钝?”
这人确实是杭州人,乃是沈万四的门客,
沈万四做生意相当谨慎小心,自己手下接头的人都十分秘密,
所以临时派一个出来办事,也根本没人会怀疑到他头。
而这一口纯得不能再纯的杭州口音,也根本不用作假。
瞬间米市这些人都彻底路了,米市卫赶紧问:
“那不知黄掌柜的手还有多少粮,还卖不卖?”
黄掌柜说:
“卖,肯定卖,我黄家几代人积粮,就为了这一天!
而等米价真涨到头了再卖,老子收的可能就不是银子,
而是杀头的刀了,米现在就有的事,就看你们要多少了!”
做投机生意,大多数人都是脑子一热跟着大盘进,
历史多少泡沫,成千万人倾家荡产跳楼吊,
都是因为这样,黄掌柜这见好就收的话,
全场人人听了都觉得有理,
但到了自己身,竟然没一个当回事,
人人都追着他要买粮!
疯狂跟进的行为就这样习惯成了自然,
除了那些实在没粮,非要买粮吃饭的穷人,
整个京城竟然奇迹般的没有一个人怀疑涨幅不正常!
这一天,黄掌柜就从城外一个不显眼的仓库里又运了百万石进城。
这一次生意就更爽快了,银子没了人能活着,
粮食没了你不能抱着银子啃吧?哗啦一下,三十两一石就被抢购一空。
而李韦均等大人多方调查,
也发现这仓库里的货物确实是不久前杭州来的货。
沈万四要做点手脚,这些官员的耳目还真查不出来……
从此这黄掌柜每天都运粮进城卖,一次买几百万石,
都是到店就被抢购一空,他也不着急,也不急功近利,
一天涨一点,到了第八天头,
这米价已经涨到五十两一石了……
叶麟秋架着二郎腿,品着最高档的庐山云雾茶,
身后站着乔清羽,笑眯眯地看着面前,
沈万四、吕部仁还有常萧嶂三人满头大汗地算账:
“叶……叶指挥使,这也太……太过了点吧,
短短八九天,利润当我们投机倒把一辈子,
这粮价翻这么多倍,百姓都得饿死的,真是丧尽天良啊!”
吕部仁也抹着汗说:
“是啊,叶指挥使,虽说这种灭绝人性,
高买低卖坑人的事,沈万四兄弟最为擅长,
可你看,连他都显得不安,恻隐之心难抑啊。”
叶麟秋一拍桌子说:
“没错!说得有理,银子你们是赚差不多了吧,
可粮呢?你们囤了这么多年的粮,还剩多少?”
沈万四满头大汗地说:
“这……托指挥使的福,我们买粮从来没这么痛快过,
大家多年囤起来的粮一口气卖得剩三成了。”
叶麟秋扬了扬手说:
“好,那就不必多想了,除了自家留的口粮,
把剩下的全部粮食丢米市去,六十两一石,
全部拿去卖,卖到卖不动为止吧。”
常萧嶂光头汗和淋了雨一样狼狈:
“指挥使,还……还卖啊?
这样会不会出事啊?”
叶麟秋冷冷地说:
“有人还在拼命花钱买,那肯定得卖啊,
先尽量卖,卖完了记得安排一下黄先生的去处,
不能让为咱们卖命的人遇到风险,不然下次就难做了。”
沈万四结结巴巴地说:
“还……还有下次啊?”
叶麟秋不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