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儿十分惊讶,笑着打趣道,“酒酒果是长进了,竟然能沉得下心陪我们看戏”。
华大姑奶奶巴不得她一声,忙又说起了华平乐的好处。
锣鼓声响了起来,台上出来了个劲装打扮的武生热热闹闹地唱了起来。
王妙儿是个好热闹的,不像她,不好热闹,也好不了热闹,这般吵闹的调子,如果是以前的她,听了定是要心慌头疼的。
以前宫中也是从不会点这般热闹的戏的,倒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同样患心疾的太皇太后。
物是人非,无有此甚。
台上的戏一出比一出热闹,直唱了半个多时辰,王妙儿才心满意足地吩咐打赏,笑着对众人道,“众位夫人怕也坐得累了,此时阳光最好,倒是正好走一走,再赏赏花,不必拘束”。
众人自是连声称是,华大姑奶奶压低声音对华平乐道,“你不必陪我,自去寻你的手帕交玩”。
华二姑娘在京城的贵女小姐中格格不入,手帕交一个没有,仇人倒是不少。
而霍瑛的手帕交,正笑吟吟地用一副主人翁模样让她不要拘束。
王妙儿亲昵挽住了华大姑奶奶的胳膊,笑道,“大家不用再陪本宫,昌平侯世子夫人可是位大忙人,平日无事再也不肯登本宫的门的,今天好不容易逮着她,就让她好好陪陪本宫”。
王妙儿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自然也不会不识趣,三三两两散了开去。
华平乐突然就发现自己落了单,这时刚刚坐在王妙儿身边那个美人许昭仪忽地回头朝她走来,福身行礼,“华二姑娘,太子妃命妾陪二姑娘走一走”。
想是王妙儿也发现她落单了。
她向来是极妥帖的。
华平乐回礼,“那就劳烦娘娘了”。
许昭仪颇有些受宠若惊,她虽然受宠,但父亲只是个猎户,不但在东宫内,便是这些贵妇贵女们也多不把她放在眼里,只太子妃喜她柔顺知礼,这才经常带她出来见客。
她久闻华平乐跋扈之名,被太子妃叫来陪华平乐,一直提着心生怕被欺负,没想到华平乐竟这么客气,连声道不敢。
华平乐指着一株芍药问道,“娘娘知不知道这个叫什么?”
许昭仪经常随王妙儿照顾花草,十分了解,当下便一一为华平乐介绍了起来。
两人在花园里走了一会,许昭仪见她对这些芍药十分感兴趣,高兴道,“太子妃养得最好的是一品金缠腰,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华平乐无可无不可点头,不想还没走到就有宫人前来说太子妃请许昭仪过去。
许昭仪只好随着宫人走了,离开前兀自给华平乐指好方向,殷殷告诉她一会就能到。
华平乐闲着无聊,又想着是她一番好意,便继续往前走。
那金缠腰花瓣上下为红色,中间黄蕊间之,形似身穿红色官袍、腰系金带的官员,寓意加官,又有四相簪花的典故,极受时人追捧。
华平乐到时,有好几个贵女都在围着看,见她来了都捏着帕子窃笑了起来。
华平乐不用听也知道她们在笑话什么,冷冷一瞪眼,那些贵女便又低下头乖乖看花了。
华平乐继续往前走,那些贵女抬头迅速扫了一眼,脸上便现出惊惶之色来,纷纷甩着帕子踩着小碎步走了。
华平乐,“……”
华二姑娘威势如斯,霍瑛当年却是比不上的。
阿弩双眼冒光,“姑娘,不如我们再把她们逮起来打一顿,保管她们以后再也不敢一见姑娘就莫名其妙地笑!”
华平乐,“……”
这个“再”字就用得极传神。
“姑娘?”
华平乐咳了咳,“这是在东宫”。
阿弩恍然,钦佩开口,“对对,还是姑娘考虑得周到!咱们还是找个人少的地方,最好能等着她们一个个地落单!”
华平乐,“……”
不,你比我比考虑得周到多了。
不一会,有宫人来请,王妙儿吩咐开席了。
宴席就摆在花园里的一处人工小池旁,王妙儿笑道,“这是宫人新折腾出的玩意儿,今儿我们也学一学文人雅士,也来个曲水流觞,行个酒令,做几句诗,也省得干坐无聊”。
正说着就有宫人来报太子来了,她脸上便露出刻意惊喜的神色来,“殿下原是被圣上叫去南书房议事,竟是这么早就回来了,倒是正好给我们做个现成的令官”。
众人心中有数,纷纷起身,不想来的竟不止萧明时,还有霍延之。
华平乐的目光在霍延之身上顿了顿,就落到了萧明时脸上。
十五年过去,当年青涩笨拙的少年已经出落得稳重又矜贵,看着比那时候竟好看了不少。
华平乐快速抿去嘴角讥讽的弧度,恭敬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