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实今年四十四岁,做国际贸易十年有余。
长期的不规律作息和应酬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一些。
和儿子通完电话,已经是BJ时间凌晨一点多了,但王忠实没有丝毫睡意。
回国后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经常失眠。
他去看过医生,开了些药,却没有任何作用。
王忠实心里清楚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般情况下经过长期的积淀,事业和家庭都会比较稳定,儿女已经长大了,自己的身体还没衰老,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但王忠实却陷入了人生的低谷。
不光是感情受挫。
国际贸易也越来越难做了。
王忠实此前一直在做医疗器械进出口,但最近两年,不说赚差价,只赚退税都渐渐力不从心了。
国内的供货商越来越狡猾,金融危机的大背景下,经常合作的几家国外企业资金链都出了问题。
王忠实苦苦维持,前些年赚的钱这两年亏了个七七八八。
他甚至有了转行的想法,具体要做什么,暂时还毫无头绪。
最近电商开始逐渐风靡,王忠实对那个领域知之甚少,不敢轻易涉足。
王忠实一连抽了好几根烟,卧室里云雾缭绕。
他把头脑中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到一边,盯着写有维特安特电话号码的小纸条,默默打起了腹稿。
自己的事情永远没有儿子的事情重要。
他很关心儿子的足球事业,通过刚才和儿子的电话,王忠实敏锐地察觉到了儿子和教练正处在一种很微妙的关系里,甚至儿子已经在不经意间得罪了教练。
而王忠实要做的,就是把儿子和教练之间的关系捋顺。
确保儿子的足球生涯不会因一些小问题受到挫折。
差不多想好了措辞,王忠实把烟掐灭,清了清嗓子,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
“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您好,请问是维特安特教练吗?”
“正是,你是哪位?”
“很冒昧打扰到您了,我是王诺的父亲。”
王忠实的法语很不错,在讲到儿子的名字时,害怕对方没听清,把音咬得很重。
“哈,其实看到号码归属地在中国,我就已经隐约已经猜到了。”
“你好王先生,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的维特安特说。
“如果打扰到您或者不方便接电话,我……可以待会再打过来。”
王忠实把姿态放得很低。
“没关系,我刚从基地回到家,这会正在休息,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中国应该已经很晚了,你一定有要紧事和我说吧?”
“是关于我儿子王诺,他刚才和我通过电话,我了解到他最近的一些情况,有些担心,所以才打电话给您。”
王忠实也不拐弯抹角,这是他和外国人多年打交道养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