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议定,群臣皆是告退而去,便连符节令李福和宦者令滕驭亦是识趣的退出殿外。
“父皇”
太子刘沐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皇帝刘彻放下手中的奏章,微是抬眸,淡淡道:“尚有何事?”
刘沐垂首道:“儿臣知错了。”
“知错就好,今后出言前多多思量。”
刘彻摆了摆手,倒是没打算训斥于他,懂得不断自省就成,毕竟年岁尚得太紧,反是揠苗助长。
刘沐虽是长疏口气,却仍不愿就此告退。
他虽莽,却不傻,更因知悉更多的内情,实是比诸位公卿更晓得父皇此时的某些心思。
父皇之所以迟迟未曾出兵漠北,甚至不打算急着对付败逃的栾提且车,绝非心慈手软,更非朝廷无法迅速抽调大军。
大汉骑军之强,绝非仅止那七支戍边骑营,囤驻京畿的五大精锐骑营,随便挑一支出来,兵发阿尔泰山脉西南麓,不说全歼栾提且车所部,彻底击溃却是不难的。
马踏漠北、封狼居胥、血屠匈奴,意义之重大,绝非仅止于彰显武功,而是有着更为深刻的意涵,更为深远的影响。
现今的大汉,帅才迭出,猛将如云,不需要更不宜出现甚么军神。
父皇绝不乐见,某位将帅独自攫取夷灭匈奴的盖世功勋。
正因如此,父皇才让自己在黄埔军学就读之余,多与皇叔和少傅暗中研拟征伐漠北匈奴的军略。
自私?
将自身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
那又何妨?
帝位稳固,则社稷稳固,朝局无有隐患,不是么?
刘沐知晓,今日自己的鲁莽出言,尽显思量不足,父皇怕是要重新审视,还能否将夷灭匈奴之事交托给他了。
若真是储君亲征,此战非但要胜,且要胜得干脆利落,若只是惨胜还朝,反是有损储君乃至天家的威望。
天家徇私,没问题!
然若没“徇”出个好结果,却也难免引发非议,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只让刘沐挂个虚名,跟着去镀镀金,真正的统帅权交由旁人执掌?
汉军将帅们不是傻的,且军中将士最为不屑此类无甚真本事,只会抢军功的贵胄子弟。
若让刘沐挂帅,到时突是热血上脑,冲动莽撞的颁布不合宜的军令,麾下将士又如何应对?
军律森严,军令如山,阵前抗令者,杀无赦!
刘沐对此心知肚明,故此时心中颇为焦虑,唯恐父皇要重新斟酌此事。
换做过往,他或许还不至如此焦虑,然依现下局势,绝对拖不了多久了。
漠北匈奴内乱已定,栾提且车所部又迁至毗邻火洲之地,皆在休养生息。
于大汉而言,端是机不可失。
若待匈奴各部恢复元气,汉军虽也必能战而胜之,却无疑要付出更大的伤亡。
尤是栾提且车所部,若真如太常卿刘歂所言,继续西迁到广袤丰饶的伊列水流域游牧,汉军想要彻底剿灭,必得更为劳师动众。
匈奴各部若做足准备,闻得汉军动向,便远遁奔逃,汉军想聚而歼之,太难!
唯有出其不意,速战速决,方能使匈奴各部被迫抛却粮草辎重,无法在仓促间远遁千里。
昔年军臣单于率部溃逃,若非中途得以在乌孙故地休整年余,继续西逃后又劫掠了高加索北部诸国,只怕麾下两万余残部多半是撑不到欧洲大陆的。
将士要吃粮吃肉,战马要喂草料,两万余骑兵绝不是随便找片山林找块草原就能喂饱的。
譬如汉军的精锐骑营,将士日进肉二斤,酒二斛,战马也要时常喂料,旁的不提,盐总要加,光吃牧草且是湿草,那绝对是不成的。
若非如此,各支骑营为何要配备为数众多的辅兵,饶是戍边骑营,标准员额至少也是战兵两万,辅兵五千,精锐骑营的辅兵占比则会更高。
一汉敌五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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