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中的探照灯大亮，让原本漆黑的办公室明如白昼。

此刻已是正午，到了下班时段，代行官们都早已收拾完东西离开。

然而，在办公室靠窗的角落，一个留着中短发的年轻女子正握着鼠标，视线始终锁定在电脑屏幕上。甚至连她脖子上那镌刻着黑色鸽子的工作执照都不曾摘下。

她正是之前在塔楼上负责与秋叶夜接头的“黑鸽”

“封仁玉……之前在高塔学院的克可校区就读过。”

“黑袍教主乌尔曼，是高塔21层唯一的黑袍主教。且曾经参与过高塔学院克可校区的大清扫。”

“B级及以上的逃犯，将出动黑袍主教或者以上教廷人员。”

她口中念念碎，将手中的关键资料一一整合。

这些信息越是整合，越是让黑鸽心底发凉。

“在三年前那个事件过后，校区内所有师生都经过了相关的记忆清除。”

就是因为最后那条信息，让黑鸽认为这一切只是一个诡异的巧合。

刚好黑袍主教在克可校区进行过大清扫，刚好封仁玉又曾经在克可校区就读过，而刚好他现在又是B级的逃犯，刚好他在出逃之后第一时间前往已经成为禁区013号的克可校区。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两者间也许有直接或间接的仇恨。

那么多的“刚好”连接起来，让次行动像一个粗糙的骗局。像是光明正大地把教廷当猴耍，摆明着让教廷把21层的黑袍主教往禁区里送。

假设封仁玉三年前的那场事件过后，没有被成功地清除掉记忆。假设这真的是一个骗局，引诱黑袍主教上钩的骗局。

那区区一个19岁的少年何至于此？他又有什么底气在禁区里诱杀一名经验老到的黑袍主教？

咔嚓。

似乎什么东西开始皲裂，黑鸦愕然回头。

一道裂隙从她身边的窗户蔓延，一道微小的裂口从透明的玻璃上张开。

但在高塔的万千探照灯之下，玻璃的裂隙之中并不是刺目的光线，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及即将被掩埋的星空。

……

……

从四面八方钻出的眼球悬浮在空中，随着李教授的低语，那些眼球的瞳仁中弹出一根根无形的丝线，开始剥夺黑袍主教乌尔曼的生命力。

然而，异变陡生。

在那一瞬间，黑袍主教乌尔曼将自己的那只“参透之眼”催发到极致，从中迸射出的刺目圣光将李教授掀翻在地。

悬停在空中的眼球集体一滞。

而此刻乌尔曼也及时挣脱出眼球的“凝视”，转而向着李教授连开三枪。

三发银弹穿透李教授的身子，后者则一声不吭向后倒去。

“李教授……？”封仁玉颤了一下。

局势的突然逆转让他已没有机会去关顾李教授。

自身难保啦！

封仁玉惋惜地叹气一声，拎起背包扭头就开始走廊穿梭。

追逐战再次展开。

眼见着双方的距离再度拉近，封仁玉却忽然提高速度，手里还开始在背包里掏弄。

下一秒，他从背包中摸出一个纸盒，随手就往后抛去。

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的钉子闯入乌尔曼的视线，大量的钉子从盒子中倾泻而出，密密麻麻地铺满半个走廊。

乌尔曼咒骂一声，被迫减缓速度。

忽然，乌尔曼一个翻身便跃到护栏上，在圆柱形的光滑护栏上快步行走，其速度竟然完全不输于在走廊上奔跑的封仁玉。

在绕了走廊一圈后，封仁玉立即前往楼梯间，向着楼上奔去。

而此刻他的背面已经直对着乌尔曼，后者只是冷笑一声，用那只干枯的手举起手枪，在短暂瞄准后便扣下扳机。

轰！

一颗子弹出膛，恰巧打在封仁玉身旁的墙壁上，溅起的墙灰差点扑到他脸上。

于是乎，乌尔曼再度扣下扳机。

啪嗒。

空气中传来一声脆响，手枪的一整排弹夹滑出，恰巧砸在乌尔曼的脚背上。

趁着这个机会，两者的距离再度被拉开。

乌尔曼眉头已经拧成一团，完全顾不上去捡地上的弹夹了，从兜里摸出另一个弹夹装上，便开始提速。

乌尔曼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其中的诡异之处。

他握着扶手，听着楼梯上的动静，在楼梯上飞奔。

乌尔曼迈出的每一步，都有足足六级台阶，那近乎扭曲的身体发出骨骼摩擦的怪异响动。

然而，在他即将看到封仁玉的背影时，一阵响动从楼梯上传来，似乎有什么球状物开始在台阶上弹跳。

然后，映入他视线的黄豆从台阶的顶部向他涌来，他那迈出的其中一步恰巧踩在黄豆上，整个人瞬间向后仰去。

但好在他的力气足够大，紧紧一只手便紧紧扣在扶手上，以一只手的力量支撑起整具身体的重量。

那干枯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爆起，随着他扭曲的五官，开始一起膨胀。

他从未这么失态过。

正常人的背包里会带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