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瞧见了,大郎这屋自入春来一直寸草不生。”
徐氏面露难色,掩面叹息。
一直缄默不语的沈大郎终于忍不住说话,开口便是怒气腾腾:“娘!说了多少遍,肯定是二弟命犯孤煞,如今第一个便报应到了我头上!”
沈辞舟静静立在原地,抿了抿唇,一语不发。
姜泠走进院子里,虽然并没有感觉到阴气,但还是将随身带着的黄符一一贴在了门窗之上。
“今夜我在此处守夜,大公子和往常一样按时歇息就行。”
沈辞容“嘁”了一声,不屑一顾:“你当真能捉鬼?”
姜泠捧着拂尘,并未看他,语气冰冷:“是人是鬼还未可知。”
沈辞容嘴中忿忿,似乎还想争执什么,被徐氏一把拉了衣角制止住。
姜泠环顾了一圈,只见院子里的植物都只剩光秃秃的躯干,她蹙眉走到一颗粗壮的树干下,蹲下身子盯着泥土看了一会儿,只见这树下的泥土都已结块,显然并不正常,为证实心中猜测,她伸出手又抓了一把,放在手中摩挲片刻举到鼻尖处轻嗅了几下。
好强的碱性。
她将手中泥土撒下,再看手掌之时,已经感了些异样,有些干痒又有些灼烧的感觉。
而其余树干下的泥土也皆是如此。
“将这土挖开!”姜泠忽然道。
徐氏闻言赶紧招呼门外小厮:“快!挖土!”
几个小厮得令后拿着铲子立刻动手,果不其然在这土中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布袋子,这些布袋子大多剪去了一个角,白色粉末从袋中散落,与泥土混合。
一股强烈而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
沈辞容皱眉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谁埋在我院里的!”
徐氏以帕掩面,试图隔离这股气味:“这是什么?”
姜泠敛眸开口道:“是石灰粉!”
看着大眼瞪小眼的这对母子,她又从容解释道:“高浓度的石灰粉混入泥土,导致这院内整片土壤碱性过强,从而使得植物生存环境恶劣,即使春回大地也依然寸草不生,这世上可没有哪只鬼有闲情雅致搞这种事情,我看是人为。”
沈辞舟静静地站在一侧观察着少女,十五岁的年纪明明应该很稚嫩,至少他所见过的其他官家小姐里面都是无忧无虑的,可是眼前的少女却有着超出本身年龄的冷静与棱角,像一株腊梅,饱经风雪却不掩芬芳。
沈辞容骂骂咧咧:“胆敢叫我揪出是哪个人在我院里搞鬼,我必定要……”
话还没说完便被姜泠打断:“沈大公子可知这石灰石是干什么用的?”
沈辞容老实地摇了摇头。
姜泠道:“石灰属阳,遇水则阴,嗯……说得通俗点,通常是用来吸潮用的。”
“所以?”沈辞容被她这神神叨叨的样子搞的有些不耐烦了。
徐氏咳了一声,示意他注意态度。
姜泠抚着手中拂尘,思索片刻道:“所以我想问问沈大公子最近有没有遇到与水有关的事情?”
“没有!”沈辞容回答的迅速而又干脆。
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了,姜泠心中冷笑,不过本来也不打算能从他嘴中撬出什么真话,反正此事还有很多细节没找到原因,比如夜晚的婴啼与歌声,先慢慢来,她有的是时间,况且比这件事情更具有吸引力的的是另一位白袍少年。
她不冷不热道:“既然沈大公子都这样说了,想必绝无虚言,这样吧,就按我刚刚说的来,今晚我守在院外,大公子一如平常休息。”
说完又压低了声音,用微弱的气声在沈辞容耳边故弄玄虚道:“大公子切记了,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点烛,也不要出声,不然阴鬼可是要附身的!”
果不其然,沈辞容被唬的五官扭曲,连连点头。
姜泠冷笑,还真是斗大的声音,豆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