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站在还有血痕的坞堡大门口,笑着对刘延点了点头。
战斗拼杀、练兵治军、招募新兵,这些事张辽都干过,也有自己的切身体会。
刚才刘延一番言辞,软硬兼施,就稳定了上千人的军心,让他们心悦诚服,张辽自问这些年他所在的军中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何况刘延仅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这就更加不易了。
“少东家,秋训的粮草准备好了,赵家堡搜刮的民脂民膏确实不少,倒省了咱们到处筹粮了。”张辽抱拳禀道。
刘延满意地点了点头,张辽的一举一动,都能透露出一股职业军人的气息,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商队的狗屁护卫。
看来张辽是个纯粹的人,若论扯谎装样子,他和那个名义上负责刘家商队护卫的陈进比起来差远了。
其实这也是刘延不让张辽负责整训军队的原因之一,即便他再佩服历史上的张辽,就眼下而言,张辽是否和自己是一条心还在两说之间。
今天早上他来到刘家小院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只是假爹和陈进来了以后,他的态度才有所好转。
假爹虽然貌似今天动了真情,但谁能知道是不是装的,至于那个护卫陈进,就更加不可靠了。
进入后院一看,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刘延也不由得对面前的一幕赞了一声,院内排开一排排马车,上面堆满了粮草,届时套上骡马就能走。
而赵家堡的马厩及旁边的院子里,骡子、马匹挤得满满的,刘延笑道:“赵三老家真是富啊,这么多骡马。”
“老小子有一套,一些良马在自己的堡里养着,那些劳作的骡马则放养在农户家,这回让我全征调过来了。”
张辽虽然说得轻松,但刘延已经在这个乡村呆了一年,知道要一下子把这些骡马聚起来也不是件容易事,显然张辽这半天是下了不少工夫的。
“文远做得好,回头让陈护卫给你升职。”刘延笑道。
“多谢少东家。”张辽心里美滋滋的,心里话,兄弟你还不知道吧,哥今天已经升骑都尉了。
随即想起一事,急忙禀报,“帐篷有些不够,我已经派人向陈进护卫汇报,明日他会派人送来。”
张辽说道,“还有,孟坦兄弟虽然骁勇,但外面那些村民毫无作战经验,一时也难成大事,我就让陈进护卫给弄点牛皮软甲过来,到时候多种保命的依仗。
“文远考虑得非常周全,此次嵩山剿匪,文远当为首功。”刘延赞道。
张辽不愧是一代名将,想得果然周到,要论实战经验,刘延这个穿越者远远不如。
“多谢少东家夸赞。”张辽一抱拳,他的兴趣点是这个奇才少年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给自己记功,直接上报皇帝和大将军吗?否则单凭他一个小地主,记功不是扯蛋吗。
……
就在刘延在赵家堡热火朝天组织备战之时,此间的原主人赵三老,则正在太监们常住的司礼监哭诉——
“将军,事情就是这样,咱们赵家被欺负惨了,人被杀了,东西被抢了,坞堡也被占了,没准现在已经被他们放火烧了呢,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呜呜呜呜……”
赵忠恨得牙根直痒痒,“反了!反了!竟敢在老夫头上动土,他们难道不知道那是老夫的产业?”
“当然知道,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啊。”赵三老哭道,“可那帮刁民说打的就是姓赵的老阉狗的脸,说老阉狗已经失宠了,被皇帝削了车骑将军之职,要趁他病要他命,今天先抢他财产,明天就打死老阉狗……”
“够了!住嘴!”赵忠气得浑身发抖,“再说一个老阉狗,把你脑袋割下来!”
赵三老心中暗喜,却露出可怜无辜的样子,“是那帮刁民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老夫不发威,他们真以为老夫是泥捏的!”赵忠恨恨道,“立刻出发,我与你去将那帮刁民挫骨扬灰。”
说着话,起身招呼过一个小黄门,“备足厚礼,给济阳侯何苗将军送去,就说我赵忠想要借点人手,出宫办点私事。”
小黄门慌慌张张跑出去准备去了。
赵忠带着赵三老刚出宫,就看到迎面过来一顶轿子,前呼后拥,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这是皇帝的私人御轿。
急忙跪倒在路边。
赵三老还没明白过味来,怎么回事,我这大靠山怎么走着走着跪下了,腿抽筋了?不像啊。
“快跪下,快跪下!”赵忠拉了拉赵三老。
这时轿帘掀起,一个声音传过来,正是当朝皇帝刘宏,“赵爱卿这是要到哪里去啊?你旁边所跪者何人?”
赵忠急忙答道:“启禀陛下,陛下出宫一天了,为臣实在想念,就在宫门口迎候,旁边这位是臣的一个亲戚,家里出了点事,想让为臣帮衬帮衬……”
“他是不是也姓赵,是乡中三老,住在赵家堡?”还没等赵忠说完,刘宏便打断他的话问道。
此刻赵三老才回过味来,原来轿子里的就是皇帝啊,顿时紧张得瑟瑟发抖,一听皇帝居然对自己这么了解,于是诚惶诚恐地答道:“正是草民。”
“来啊,拉下去砍了!起轿!”轿子进宫了。
立刻有武士涌过来将赵三老拖走。
“陛下饶命,草民不知犯了何罪,陛下开恩!”赵三老吓得浑身抖若筛糠,磕头如捣蒜,感觉胯下一阵温热——尿裤子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哪里触怒龙颜了,因为自己不该出现在皇宫门口?还是刚才下跪怠慢了?
显然都不是,陛下既然能说破自己的身份,就说明自己是真的得罪陛下了,可……
还没等他想通,刽子手已经大刀砍下,斩掉了赵三老的花白头颅。
“你……你们……陛……陛下……”赵忠跌坐在地,看着隐没在重重宫殿中的轿影,又看看滚到身前的赵三老的头颅,“难道老夫真的失宠了?陛下杀他是杀鸡儆猴?好像也不尽然,难道是我这亲戚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