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自通泰当铺出来,到位于太平楼的登莱总镇衙去寻张可大,却听说老爷已经去棋盘街巡抚衙门与巡抚孙元化商晤军机。想着这也不是特别紧急的事,便回到位于鼓楼巷的府邸办理一些私事。
恰好张可大从巡抚衙门归来,没有回总镇府衙,而是直接回了府邸。见老爷眉头紧锁的样子,知道他巡抚衙门一行并不愉快。
两人讲了几句闲话,张义这才说起通泰当铺的事。张可大听后抚须沉默良久,说了四个字,“吾不及也!”
按照老爷吩咐,张义又来到白云寺前继续关注施粥一事。到了那里,才知道肖剑因被人指认偷窃,被官差带走去搜查住处。
急冲冲赶到石婆婆巷那个破旧的小院落时,已经人去屋空。恰好有看热闹的百姓尤在附近谈论,略一打听便清楚了原委。
张义心中焦急,见院门并未上锁,索性骑着栓在院中马匹,火急火燎的驰回府邸。
“老爷,小老爷出事了。有人指认小老爷偷窃,据说官差在他的住处已经搜到了赃物,如今已被带去县衙。”进了府邸,在书房中见到张可大,张义急忙禀道。
“不可能,他决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张可大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老爷,我也不相信,可是人脏俱获,形势不容乐观,咱还是想想办法吧。”张义搓着手急急说道。
张可大身为一方总镇,总理登莱二府军务,但职权仅仅也限定在军务上。窃盗奸杀、缉捕刑狱均属于政务,由地方衙门署理。张可大虽然是从一品的武职,却是无权过问政务的。
负着双手,张可大在书房中紧皱眉头来回踱了几步,很快他便有了决断,高声喝道,“张忠、张仁、张慈。”
这三位家将随张可大去巡抚衙门,又一起回府,此时正候在外面。听到招呼,三人急忙进得书房,恭身候命。
“火速集合家丁,不得有误。”张可大沉声吩咐道。
“多少人?”肖剑在十里亭见过的两位侍从的另一人张忠问道。
“全部,府中有多少人带出少人,骑队出动。”张可大说完,又对张义道,“披挂”
张忠等三名家将听到集合全部家丁,脸上微微色变,除了战事出征以外,这种情形还从未出现过。但他们谁都没敢多问,急忙应了一声出去集合队伍。
张义火速取来盔甲替张可大披挂,他动作已经够快,张可大却是仍然嫌慢,急急催促道,“快些,动作这么慢,那些衙役公差是些什么货色你也知道,要是去晚了,我那小兄弟一个文弱书生,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披挂盔甲是张义的熟练工种,他不敢怠慢,不一刻,全部收拾妥当。
此时的张可大,头上顶着一副镀金六瓣明铁盔,身穿红丝绦匙头叶齐腰明甲,外罩一领青织金锦战袍,顷刻间从一个儒雅的老者变成了满身杀气的老将军。
张可大习惯性地抬抬胳膊,伸伸腿,感觉并无丝毫绷挂之处,便匆匆几步出了书房。到前院兵器架上伸手抓起自己的那把阔叶朴刀,翻身上了坐骑。
此时的总镇府,除去在外的五六十名家丁,尚在府内一百七八十人全部集合在府门内,整装待发。
家丁并非军队在册的兵士,不食明廷粮饷,而是将领、官员、豪右,一些有权有势之人所豢养的私军。作为张可大的家丁,这些人如真正的明军一样随老爷四处征战,保护着张可大的人身安全。虽不是正式军队,却一直以明军的标准配制装备。
张家家丁数量很少,因之少,反更精悍。这些彪悍的家丁静静地坐在马上,统一的红色鸳鸯战袄,于无声处蕴着肃杀的铁血气息。
宽厚的府门缓缓打开,张可大一马当先,四维家将率众家丁催马紧随其后,马蹄踏着积雪清尽的青石板街上,发出震耳的轰鸣声,直向县衙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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