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颜姝并没有昏迷太久,且不说她这具身体用金蟾蛊滋养过,虽然心脏有疾,可自从她穿过来,就没有停止锻炼和调养,对药物的抗性极强,加之,她提前服食了清心丸,抵抗了一部分药性,临近傍晚,穆颜姝便渐渐恢复了知觉。
她睁开眼,本能的摸向了袖口和腰间,便发现身上的暗器和腰间的匕首,已经被除掉了。
穆颜姝感受到一股偏执而又灼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股灼热跟凌四的热烈不同,凌四的目光极为纯粹赤诚,一往无前,锋锐无匹,让她觉得火热,觉得温暖,可这道目光太沉重,太压抑,像是从冷寂的孤独中滋生出来的岩浆,一路烧过去,留下的不是火种,而是坚冰。
“怀安,你醒了。”
显然,这道目光是属于裴雪烬的。
两人虽然同处一辆马车,可马车的空间极大,穆颜姝整个人倚在狐皮软垫之上,身上盖了羊绒的薄毯,裴雪烬则是坐在外围,跟穆颜姝拉开了一段距离,中间还隔了一方茶桌,没有一丝一毫的逾越。
察觉到穆颜姝的动作,裴雪烬坦然的解释道,“你身上那些东西,都太过危险了,我防不住,所以找了个婢女,帮你除了,抱歉,我必须这么做。”
穆颜姝将马车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将外面的人头和四周的景象尽收眼底,这才坐起身来,将目光落到了裴雪烬的身上,声冷如冰,“既然已经是敌人,你我之间,已经用不上抱歉二字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大家已经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成了敌人,敌人之间便是你死我活,自然没有抱歉一说。
不得不说,穆颜姝在扎心这方面,一直是冠军,从未被超越,只一句话,便让裴雪烬心脏钝痛,失了几分冷静,“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做你的敌人!”
“你已经是了。”
穆颜姝面染寒霜,“你们抓走我,就是为了牵制阿霄,现在看来,四皇子和六皇子是决意要反了,明天的审判,三司会审,朝臣齐聚,便是最好的机会,所以,你们选择今天动手,让阿霄反应不及,待新君继位,再利用我,让阿霄俯首称臣,或者……斩草除根,我猜的有错吗?”
裴雪烬滞了滞,随即摇头失笑,“果然……你总是这般通透,什么都瞒不过你。”
穆颜姝摇了摇头,“可惜,我还是疏忽了。”
先前,不管是穆颜姝还是凌四,都觉得静贵妃出现意外的时间太过巧合,就是因为这样,凌四才会执意跟穆颜姝一起入宫,可静贵妃的伤势太严重了,甚至有小产的危机,若真是做戏,为了将穆颜姝留在盛京城,这样的牺牲,未免太大了一些,加之,穆颜姝并未发现什么疑点,这才暂时打消了疑虑。
后来,蒋依依事情败露,郑板桥上位,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穆颜姝却是心生警惕,总觉得抓住了什么,直到今日,她才将一切串联起来。
静贵妃弄出如此伤势,若单单只是为了让她留下,自然是得不偿失,可若是能顺便嫁祸蒋家,谋得禁卫军一职,弄出三司会审,朝臣齐聚的局面,再顺便放松她的警惕,将其抓获,一面牵制战王,一面卖给神医谷一个人情,取得神医谷的支持,如此一箭三雕,那可就太值了!
穆士鸿能想到的,穆颜姝又如何想不到呢。
对静贵妃来说,做一个傀儡的母亲,又如何能比得上做一个实权皇太后呢,还是帮主自己的儿子谋得皇位的太后。
不得不说,静贵妃也是一个狠人,为了营造出这一局面,她不惜用肚子里的孩子和自己的安危作为赌注。
那伤势之所以毫无破绽,就是因为静贵妃说的都是实话,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结果,连老天爷都站在她那一边,给了她一个最完美的伤势。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哪怕穆颜姝心思再缜密,她到底不是神,不可能预判这么多事,这才造成了今日的疏忽。
当然,穆颜姝也不是毫无警惕,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清心丸也好,暗器也罢,可谓是副武装,足以自保。
她也的确突围而出了,只是她没想到,裴雪烬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给了她最后一击。
如今,她唯一不能确定的,就只剩下一件事了,“不知裴世子是五皇子的人,还是六皇子的人?”
到了这种时候,裴雪烬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只是跟五皇子有所合作,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我之所以选择五皇子,从始至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你!”
裴雪烬面上划过痛意,眼底隐隐闪烁着几分疯狂,“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有认真对待你我二人的婚约,识人不清,后知后觉,或许是老天对我的惩罚,让月英经历了那等噩梦,也让我清醒了,是我!是我的优柔寡断,害了月英,也错失了你,我不想就这么认命,不想就这么失去你,所以……”
穆颜姝直接把话接了过来,声如冰刃,又狠又利,“所以,你选择了五皇子,在背后捅我一刀。”
裴雪烬被扎的够呛,一张寒峭的俊脸陡然僵硬,急声辩白道,“我只是想借此机会,带你走,把你我之间失去的找回来!”
穆颜姝摇了摇头,语出刀落,不留余地,“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更何况,你我之间什么都没有,何谈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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