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百骑押送着长长的囚车,到了一条人数众多的十字街道,走不动路了。
不是别的,得到消息的崇佛百姓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高呼道:“放开大师!放开大师!”“岂能亵渎我佛,会遭报应的啊!”“你们不怕下十八层地狱么!”
虽然这些佛信徒不敢动手,但一道道敌视的目光都汇聚过来,程务忠也忍不住了,冷笑一声:“将官府的通缉榜文念来,给他们好好听着,这些大师是何面目!”
百骑上前,展开通缉告示,对比着囚车内的僧人,高声念道:“吕大,号鬼面,西岭蜂盗,屡次拦路劫掠,祸害极大,杀民上百,缉捕者可格杀,凭首级领赏!”
佛信徒闻言看去,就见那通缉告示上所画的头像,与囚车里的和尚五官差别不小,但左边脸庞上几道粗红的伤疤,却是一模一样,那凶神恶煞的眼神,更是令众人心头一悸。
不可能,我佛不可能这么凶……
百骑继续念,甚至还对比出不少已经沦为尸体的和尚,将他们的罪状一一列举:
“苗七,号恶生,河中匪,屡次掠夺村落,杀民上百,缉捕者可格杀,凭首级领赏!”
“毛火,号歹命,洛州匪,杀民数十,缉捕者可格杀,凭首级领赏!”
“野奴,姓名不详,郓州匪,杀民数十,缉捕者可格杀,凭首级领赏!”
……
随着一个个通缉者与僧人的对应,四周开始哗然。
高宗一朝大规模的起义叛乱没有,但小规模的匪贼极多。
一方面是随着府兵制的崩溃,逃兵越来越多,当兵的沦落乡野,最可能的路子就是落草为寇,另一方面也是地方吏治,远不如贞观永徽时期的清明。
以致于最后,连李治往来两都的御驾,匪贼们都敢去碰一碰,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证明情况真的很严重了。
而少林寺的优势确实凸出,想要出家避祸,却又不希望整日青灯古佛,连活动一下身子都办不到的匪贼们,久闻大名,实现了双向奔赴,结果他们被拿下,少林寺也基本完了。
嵩阳县衙的通缉告示,显然还不全,有些久远的找不到,接下来押往刑部,能挖出更多罪证。
程务忠原本没想大肆宣扬,毕竟佛门在下层百姓和上层贵族都有影响力,但现在这些佛信徒明明见到囚车押送,还敢上来触霉头,就别怪他不客气,狠狠地打佛门的脸了。
通缉告示就如同照妖镜,明晃晃的一晃,终于让围观者高呼起来:
“手中有上百条人命的通缉大盗,佛门清静之地?简直可笑啊!”
“斩首!统统斩首!!”
“我佛慈悲!我佛慈悲!这肯定是假的……假的……”
“这些盗匪是哪座寺院的?是寺院的问题,与佛祖无关!”
百姓议论纷纷,神色各异,在百骑的逼视下,崇佛的信徒移开目光,灰溜溜地散开。
有些垂头丧气,怀疑人生地离开。
有些口中喃喃低语,寻找各种借口开脱。
后者想到僧人里居然有江洋大盗,太可怕了,得赶紧去寺内拜拜佛,压压惊。
程务忠知道不可能改变太多,但只要有几个人能清醒过来,他也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再看灰溜溜散去的佛信徒,更是心臆大畅,大手一挥:“走,押送贼僧进刑部!”
“是!!”
百骑发出震天高呼,雄赳赳气昂昂地往皇城而去。
郭元振也不是完全看好戏,发现这群囚车之后,又有一群少林武僧,垂头丧气地往前走,眼珠滴溜溜转了转:“狄公,你说牙人里,会有崇佛的吗?”
狄仁杰怔了怔:“你想让这些僧人配合我们?”
郭元振道:“少林达摩劲,在习武之人中名气不小,这些武僧绝对有自保能力,若能进修文坊化斋,是不是可以帮我们确定目标,里应外合,救出那些被牙人囚禁的孩子?”
狄仁杰微微点头:“虽有凶险,但确实更有机会保住孩童的安全,元振,此法甚好!”
郭元振得到鼓励,策马上前,伸手一圈:“你们被内卫征调了,走,本官带你们去做一件大善事,得一场真正的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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