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双离所不知的,右都御史这程家的三少爷得中二甲传胪,其实很是莫名。
程家三少爷程元青虽生得清俊斯文,一派诗书浸染的俊雅风范,实则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虽天赋极高,却又天性跳脱,对他其实是个问题。
因父亲的荫封只及他大哥,程家嫡出的大少爷程元实。所以程元青想要入仕为官,就只能靠自己去挣去拼,去和天下士子一般走科考入仕一道。
从小程元青就不得不比他大哥在上多下心思,也寒来暑往的苦下了番功夫,但终因天性不稳,天资虽高,在科考上中个举人,在他已是极限。
可不要小看举人,想天下云云众生,士子有多少?能考中童生秀才的有多少?再到举人有多少?想世间人千千万万,举人是芸芸众生可望都不可及的佼佼者。
再说举人已能为官,程元青有背景,对他来说只要能顺利入仕,就算只是个举人出身,也不怕往后的前途。
所以过了秋闱得了举人,程元青再参加春闱,就根本没求得中,也就没思在上头找什么门路。
可出乎意料的,他春闱就是中了,这在他看来已是拼爹,嗯,可能也是拼娘。再到殿试更是略过春闱倒数的名次,一跃得了个二甲传胪,那就是奇迹了,是连他自己都闹不明白的奇迹。
因此新科一二甲的进士皆有人四处拉拢,独独他这个二甲传胪,却泛人问津。
不是人家不想,是没人敢去想。
春闱排得如此之后,能中贡生都已是因为了出身后台,到殿试却一下进了二甲,还是二甲之首,要说上头没人鬼都不信。也不知是入了上头哪个贵人的眼,万一拉错了,得罪了那位贵人,半条命都会没的。
谁敢去试?
所以,殿试放榜一过,程元青没作他途,依定律入了翰林院,边学习边闲等着官职空缺。
面圣,没有旨意,他是想都别想的。
也不知何原因,上头那贵人一直没出面。
闲话少说,话说回来,右都御史程府对西安布政史石家公子和小姐的接待,可谓马虎得可以,当天府上的老爷和夫人都出门不在,嫡出的大少爷偏偏也不在。幸好还有刚中了进士的三少爷闲着无事,特亲来客气接待了一番,才免了尴尬。
石琼对此好不气恼,却也没则。
好在程夫人事先已为石家表少爷和表小姐收拾好了住处。石琅住了前院的柳园中,石琼则住在内院的引芳阁中,比邻正是程府嫡出二小姐程梦颖的秋华苑。
在这一点上石琼很满意,舅母把她安排在嫡出二小姐的旁边,这说明还是看重她的,没把她和那些庶出的小姐等同起来。
不说石琼住进引芳阁后是有多气恼或是多满意,只说程三少爷程元青,接待的诸事刚告一段落,他即拉着石琅到了自己的居所松涛苑去吃酒。
席间一通胡吃海吹,酒劲上来了也没什么顾忌,笑着问道:“三表哥,琼表妹身边那三个丫头,都是贴身伺候她的?”
“当然是,不知三表弟有何见教?”石琅性情沉稳不喜饮洒,席间大半都在吃菜,此时一点酒意都无,人清醒得很。听程元青这般问,就猜想他多半是看出了杨七的问题。
程元青摇摇头,他酒劲虽有,却是同石琅一般清醒的:“嗯,我只是觉得奇怪,她身边那个丫头,我听你们唤她作杨七的,好像很不一般。虽身着丫头的服饰,却容貌秀美,气度不凡,站在琼表妹身边一点都不逊,不像是个伺候人的。”
果真是疑了杨七,石琅点点头:“三表弟眼光不错,那杨七和桃红柳绿不同,她是我们来京路上收来的江湖游儿,并未卖身,也非奴籍,自然不是伺候人出身的。”
“半路收来的,”程元青一惊,“还是没卖身的,你们就这么放心的把她带上京来,对她可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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