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声响混着来回抖动的身体感知,刺激着易韶年身体,将他从迷蒙的状态中唤醒。
收束思绪之后,易韶年第一时间就寻到了让自己产生颠簸感的来源——自己正坐在不断前行的黄包车的后座,前面的人力车夫正迈开脚步在繁华的街道上急行着。
易韶年坐在黄包车的后座,抬头看向周边的街道,迥异于现代社会的情景第一时间映入他的眼中。
带着钢盔的白人士兵,闲散的走在街道之上,吹着口哨调笑着路旁衣着暴露的站街女。穿着笔挺的西装的国人,不时从装饰着彩灯的风月场所来回出入,俨然是一副上流人的模样。披着一身巡捕房的旧皮的警探们,则是四下搜寻着,将那些乞丐驱赶,以免脏了那些贵人的眼。
远处天空的满月高悬,但比起这夜上海的炫丽灯火,也未免是逊色了几分。
“先生,侬到地方嘞。”
黄包车的胶皮轮胎缓缓停转,扯着车把的赤身汉子抄着一口上海话,对着车后座上的易韶年如此说道。
在他看来,衣着得体的易韶年,定然是他惹不起的主顾。
“哦,谢谢啊。”
迷迷糊糊的易韶年下意识抬头一看,只见一旁的店铺招牌上显着‘锦云烟阁’四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也不知这烟馆是花了多少的银元才求得这四个大字。
烟馆之下,几个勾肩搭背的枯瘦人影从房檐下走出,一副欲仙欲死的模样。
“怎么把我送这儿来了?”
刚刚抵达这个世界,才刚刚清醒的易韶年看着那块自己本能厌恶的招牌,嘴里下意识的对着旁边的车夫如此问道。
“这不是见您出门时还迷糊着吗,小的便把您直接送过来了。”
常年生活在租界之中的人力车夫脖子上还缠着辫子,他放下车把,想要扶住下车的易韶年。毕竟,易韶年那浑身枯瘦的模样,实在和那些吸食鸦片的瘾君子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您需不需要我把您扶进去啊?”
车夫把姿态放得极低,他低头低声问着身旁的易韶年,不敢直视易韶年的他,甚至无法看见易韶年那愈发阴沉的脸色。
“不用了,我自己去走走。”
从腰间口袋中掏出一枚铜元,将身旁的人力车夫打发走,易韶年好似逃离一般离开了这家缭绕着烟雾的烟馆,走进了喧闹的人流之中。
心中泛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易韶年从满是烟馆的街道走出,转入霓虹灯闪烁绚烂的闹市区。
这夜色之中的上海闹市区,灯火实在繁华。大大小小的各色手绘广告在建筑墙体上错落的分布着,从跌打油到胭脂膏,皆是些暴利行业。
两个坐在黄包车上的男人,从易韶年面前匆匆经过,他们大声讨论,听他们的说法,好像今晚有个大角儿登台。
远处的百乐门金碧辉煌,一副勾人犯罪的繁华模样,这个时间段,正是娱乐场所营业的时候。
易韶年的身后,有穿着西装的男人搂着旗袍开衩得极高的艳丽女伴,成双成对的走入亮着大招牌的电影院。
电影,这就是法租界的时尚,但凡有点条件的家庭,都得抽时间来看次电影,以彰显自己的品味。
今天的电影是《白云塔》,主演是胡蝶和阮玲玉,当然,此时的她们还算不得太过知名。用于宣传电影的黑白海报上印着胡蝶青涩的照片,珠圆可爱、惹人喜欢。
易韶年就站在那电影院的大海报的面前,看着那足以轰动后世的黑白照片,抿唇的沉默着。
“民国么……”
声与光的刺激,提醒着易韶年,他所面对的不是虚妄,睚皉完成了让易韶年恢复健康的承诺。站在旧上海街头的易韶年也发觉睚皉的本领,要比自己原本预想的要更加神通广大。
心中漫无边际的胡乱思考着的同时,易韶年身前那油墨海报上的繁体大字,却在易韶年的眼中发生了变化,一阵诡奇扭曲之后,睚皉传来的信息,在易韶年的眼前缓缓成型。
事件:谍战旧上海
时间:1928年
位置:旧上海法租界
明治维新以后,日本的综合国力不断提升,在短时间内膨胀为亚洲强国后,日本高层升起扩张国土的野望,并获得了绝大部分的国民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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