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晋国不可假以人。”
萧何说话,从不遮掩,从来都是直入主题,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性格,他才需要去廷尉蹲上几天。其他大臣开口,处处都要表现出是为刘邦着想的,君为重,社稷次之。可萧何正好相反,社稷为重,然后是民,最后才是刘邦
刘邦心里不爽也是自然的,你哪怕假意的客套几句呢?
萧何严肃的说道:“公子长性格桀骜,有勇力,可为大汉屏障,却不可为天子近邻。”
“那丞相的意思是?”
“昔日,帝尧陶唐氏伊祁放勋担任王,后以太原为都,有唐国。”
“丞相的意思是?”
“不如以太原,上党,云中,雁门,上郡为唐国,以公子长为唐王,河东河内,绝不能落入诸侯之手,无论是哪位诸侯王。”
刘邦勃然大怒,“丞相是要让朕的儿子为您的手中盾吗?”
刘邦生气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么一封,刘长失去了富裕的平原的地区,虽然太原跟上党也还不错,但三面都被外敌包围,若是赵代不相助,那就是要独自扛着庞大的匈奴,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而此刻的匈奴,在冒顿单于的率领之下,征服了楼兰,乌孙,呼揭等二十余国,控制了西域大部分地区,向北则征服了浑窳,屈射,丁零,鬲昆,薪犁等国。向南兼并了娄烦及白羊河南王之辖地,重新占领了河套以南地。
南起阴山,北抵贝加尔湖,东达辽河,西逾葱岭的广大地区,号称将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拥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无人不惧。
大汉新立,百姓疲敝,粮草不足,经不起一场庞大的全面战争,虽有猛人天团,也于事无补,何况,冒顿麾下也不缺猛人,冒顿自己也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第二个统一了全部游牧部落的男人叫铁木真,第一个就是他。
刘邦自己都不敢说一定能击败冒顿,何况是刘长这个傻小子呢?
来自匈奴的威胁,日渐加重,要知道,这次赵代叛乱,背后就有匈奴的影子,韩王信领兵出征,率领的就是匈奴骑兵,燕王这里,也是如此,冒顿几次派人邀请卢绾前来,还说要封他为王。
如今的冒顿,正是最为健壮,最为强势的时候,他在平定草原之后,将目光对准了南面这个庞大的帝国身上,弱不是因为匈奴内部也有部族问题,需要进行整合,只怕大战早就要爆发了。可即使如此,冒顿每年都要派遣小股起兵在云雁,上郡,太原,燕,乃至赵代等地区进行劫掠。
面对刘邦的质问,萧何压根不惧,他平静的说道:“当初陛下就是要以诸侯拱卫天子,方才没有完全推行郡县,设立封国难道陛下只想让后代们享受富贵,却不想让他们承担责任吗?”
刘邦不再生气了,他无奈的叹息着,“若是可以,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子嗣去受苦呢?”
“长虽不类朕,却是朕最疼爱的儿子,他性情刚烈,酷似其母”,刘邦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生母朕欲以如意为赵王,是因为如意懂得取舍,有大志向,他不会冒然出击,会认真治理赵地,赵地强盛,则可以即使的救援边塞之地欲以恒为代王,那是因为恒比其他皇子还要懂得忍耐。”
“若是匈奴劫掠,恒能忍受屈辱,不会意气做事。”
“可是长朕敢断定,若是匈奴劫掠,他一定会亲自出征,与匈奴拼杀,若是受到了羞辱,他也绝对不会苟活匈奴强盛啊这是朕跟皇后所担心的。”
这是刘邦第一次这么诚恳,不是以天子,而是以一个老父亲的口吻跟萧何商量。
萧何轻笑了起来,他说道:“正是因为如此,臣才觉得应当封公子长为唐王啊。”
刘邦瞪大了双眼,骂道:“难不成丞相这次是特意为了谋害朕的儿子而来的?”
“陛下与皇后,只是看到了公子长的缺点,却不曾注意到他的优点。”
“陛下言公子长顽劣,却不知,此子颇有陛下之风,他能聚人,虽年幼,而身边好友之多,人脉之广,实令人惊讶,他能用人,如盖公,张公,栾布等人,都愿意为他效力。”
“他有胆魄,可以率领众人冲廷尉大牢。”
“他有智力,能想到用冲击建成侯府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甚至能做出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
“他有勇力,有任侠气,修习剑法,学习兵法最让臣感到惊讶的是,他在攻打建成侯府的时候,居然调兵遣将,以心腹持弩,以车架挡路,不同的孩子,各有任命,我儿愚钝,便得了个举旗的差事,他甚至安排了四个孩子在后门放火,以防止建成侯逃离这都是臣的儿子亲口所说”
“甚至,公子长有善心,或许您不曾注意到,公子长多次交代其众:不许欺辱平民,违者斩,几次将抢来的粮食散给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