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单独囚禁在长安城南郊的一处监牢里。
这监牢原先是空着的,正处于萧何的拆迁规划里,吕后将韩信关进这里,并且亲自选派了狱吏与狱卒。这些人虽然只是小小的狱吏,却是敢拦着萧何,不让他进内。
至于刘长,是被吕后下了铁令,不许见韩信的。
但是,足智多谋的刘长自有办法。
他只要跟二哥撒泼打滚就可以了,二哥好欺负,只要撒泼打滚,他一定会带自己进去看韩信的。刘盈是可以去见韩信的,而且狱吏根本不敢为难他,狱吏看到刘盈时,那叫一个殷勤,满脸堆笑,仿佛见到了自家人一般,与平日里的模样截然不同。
对刘长虽然没有刘盈那般客气,但也算和蔼了。
“狱内阴气重,来,小公子,披上这衣...”
刘长心里却觉得有些怪怪的,这狱吏对二哥和自己这么客气,好像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是因为阿母一样。
当刘盈笑着嘱咐刘长,还不拜谢吕狱吏的时候,刘长顿时就明白了...合着还是自家的远方亲戚啊,阿母怎么想的,居然让亲戚来当这样的小吏?
当刘长跟着刘盈走进了牢狱的时候,他才知道,亲戚确实没有骗自己,牢狱内散发着一种冷气,从内到外,让人不由得哆嗦。四处的监牢里都是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神色肃穆全副武装的狱卒,在走廊里来回的巡逻。
走到了最深处,大老远的,刘长就看到了那个披头散发的人影。
“师父!!”
刘长的一声惊呼,韩信猛地抬起头来,浑身的锁链发出了响声。
狱吏开了门,附在刘盈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兄弟两人走进了狱内,刘盈俯身行礼,而刘长则是直接扑进了韩信的怀里。
此刻的韩信,浑身隐隐散发着臭味,脸色漆黑,唯独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
刘长看着师父这个模样,不由得落泪,又用衣袖擦拭着他脸上的污泥。
韩信的眼神变得有些柔和,语气却依旧不屑。
“大丈夫!何故做女儿状?”
“师父,阿母不许我来看你...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看着师徒两人亲密的交谈了起来,刘盈笑了笑,便起身走到了牢房门口,看着远处,让他们能自由的交谈。
刘长见到韩信,那话匣子就打开了,他从回到皇宫那天开始说起,向韩信倾诉这些时日里所遇到的事情。韩信认真的听着,也没有打断他,刘长就这么一直说,从出城,到见到彭越,从跟如意打架,到被樊哙的儿子寻仇,无一例外,叽叽喳喳的,活像一只麻雀。
韩信眯着双眼,认真的听着。
不过,哪怕刘长说出了私下里见到了彭越这样的事情,韩信也没有惊讶,甚至都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直到刘长说起了自己打趴了樊哙那两个儿子的时候,韩信方才开口了。
“只知道依仗自己的武力,那是愚蠢的行为。”
“就是项羽这样勇猛的人,若是不知道使用策略,又能做成什么事呢?”
刘长一愣,“那我该怎么办呢?”
“击败敌人,要么杀死他们,要么收复他们。”
“击败敌人,就要选择一个最不费力的方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是最愚蠢的行为。以最小的代价歼灭最大的敌人,才是一个人应该追求的。”
“可我不是在打仗啊??”
“兵法的道理,可以运用在任何地方,街道上,庙堂里,只恨我明白的太迟了啊...”
“那我也不能杀了他们啊...”
韩信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刘长。
狱吏并没有给他们太长的时间,很快,刘盈就带着刘长离开了,刘长依依不舍的离开,三步一回头,“师父,我还会来的...”
........
韩信的教诲,的确给与了刘长很大的启发。
这几天,他在栾布的陪同下出宫的时候,总是能看到那个叫樊伉的,领着一帮人,在皇宫之外转悠,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出身,门外巡逻的甲士也不太敢正式驱逐他们,只是让他们远离宫门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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