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炎根本没有听见代玉的问话，他还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狴犴卫是直接隶属于皇帝本人的机构，是皇帝的耳目和手臂，自己被狴犴卫的人盯上，难道那个仇人居然是当今皇帝？

这就十分恐怖了，阳炎知道他的仇人很强大，却没想过会是如此强大。联想到老爹的故友叫轩辕宏元，和被皇帝以谋反罪处死的狴犴卫指挥使轩辕宏图肯定脱不了关系，这种可能性就更大了。

当然，

也有可能那个仇人只是狴犴卫内部的某位高层，或者某位能影响利用狴犴卫的大人物。无论是谁，这个仇人的能量显然是十分庞大的。

“我在问你话！”代玉寒着脸重复道。

“啊？”阳炎一脸茫然，“我……我刚才太震惊了，没注意听。”

“我问你眼中的狴犴卫是什么样的。”代玉咬着银牙含怒说道，要是换个人，她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这是一道送命题啊！

狴犴卫在大乾国、甚至在整个世界的名声都很响亮，与北方大国科斯帝国的科哥勃、大洋彼岸弗雷联邦国的中央情报部并称世界三大特务机构，不过，这种响亮的名声不是什么好名声，而是臭名昭著。

实话实说？那当然不可取，当着狴犴卫的面说狴犴卫的坏话，阳炎的情商没那么低。

那胡乱舔一波？那就太不尊重代玉了，明显是把人家当三岁小孩了。

还真是有点左右为难。

不过，

倒是难不住聪明又帅气的我，阳炎想。

“我眼中的狴犴卫吗，怎么说呢。”阳炎一脸认真说道，“狴犴卫的名声似乎不怎么好，我听人家说（此处阳炎故意加重了语气，以突出是人家说的），狴犴卫是皇帝的爪牙，他们不受国法的束缚，因此无法无天，不仅骚扰百官，还欺压百姓。”

“不过我想，或许这是因为大家只看到了狴犴卫的阴暗面，而忽略了因为它的存在而减少的贪官污吏。我有几次在报纸上看到过狴犴卫侦破巨贪官吏的新闻，我当时想，他们还是为国为民办了一些实事的。”

“所以，我觉得狴犴卫是一把双刃剑，不能片面地去看待它，不能简单地以好坏评判它，就像不能简单地以好坏评判一个人一样。”

“至于它的存在是好还是坏，我觉得全看它被掌握在什么样的人手里。”

阳炎一边说着，一边留心悄悄地打量代玉的脸色，察言观色的功夫，他可不认为自己比代玉差。眼见代玉美目发亮，一脸诧异，阳炎知道自己的答案就算不是满分，肯定也是一百分，至少九十九分，不能再少了。

对了，最高分是一百分。

“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实话实说，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阳炎怯生生地补充道，“玉姐，这些话要是让你不高兴了，你可千万别见怪，你就当我是在胡言乱语吧！”

代玉挺立的胸部微微起伏，她为阳炎的话感到惊讶，更为自己居然被一个少年说得心潮起伏而惊讶！

他可真会说话！

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实际上，她也是这样想的！

这个问题，她问过不少人，他们的答案五花八门都有。有的为了无脑巴结讨好她而将狴犴卫吹上了天，什么“居功至伟”，什么“最伟大的机构”，什么“帝国支柱”，各种夸张的头衔张口就来，听得她忍不住发笑，那些人还为此得意呢。另一类人则是为了凸显自己的不流于俗气而狠狠地抨击狴犴卫，把狴犴卫说成了史上最罪恶、最不应该存在的机构，这种人属于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得到的只可能是她的谩骂。

当着老娘的面把狴犴卫说得一无是处，不骂你骂谁？

而阳炎的答案，是这么多年来她听到的唯一的、最满意的一个答案，他虽然年轻，出生小地方，见解却比那些出身高贵的所谓饱学之士高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