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图尔斯和露露娜卡闲聊的时候,另一边倒是安静得出奇,四个人的动静不比两个人的要多。朱利叶斯倒是有压低声音说些悄悄话,在露露娜卡这边是听不真切的,隐隐约约只能知道那是在说话的声音。朱利叶斯对在边上的奥尔加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奥尔加在回话,嘴唇在动,但是声音也是很小。帕丁偶然也会插几句话,但是并没有说太多,每次都是说一两句后就闭嘴了,看朱利叶斯的表情,大概是觉得帕丁说的话并不怎么好听吧。还有罗缪欧娜,她似乎是最为沉默的人了,很少说话,就好像深闺中的女孩家一样,不知道该怎样和身边的男性们相处。
这四人坐在一起,安静但是并不算太沉默,这是图尔斯观察得出来的结论。图尔斯在关注前面篝火的情况,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好奇,而是因为在前面的四人,视线总会往这边投过来。这些视线并不隐蔽,但是也不大胆直接,只是很普通地望过来。因为被注视得多了,图尔斯也开始留意对方,也注意到了对方也算得上是一伙奇妙的人了。两个还小的孩子,一个老人,一个中年男子在,再加上他身边的露露娜卡,这就是这个车队的所有人了,至少是他能看到的所有人。就这么几个人,是怎样维持一支车队的运作的?难道连露露娜卡脚边的脱毛狗的爪子都要用上吗?而且他们还出现在这种离战场并不远的边缘地带,对想趁乱获利的人来说,这样的队伍,说不定就是一块肥肉。
吃喝掉露露娜卡给的饼干和奇怪的汤,并没有感觉到身体出现什么异常的图尔斯,虽然对这个奇怪的队伍有不少疑惑的地方,但是也仅仅只是感到好奇而已,并没有太过紧张。如果这些人对他有什么不好的意图的话,他大概早就已经出事了吧。一个左手无法用力,精疲力尽的士兵,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坐在两个篝火边上的人们视线互有来回,就这样持续一会后,这样的局面被打破了。
奥尔加和帕丁两人站了起来,往露露娜卡这边靠近。他们两人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一个坐在了露露娜卡边上,一个坐在了图尔斯的对面。正好凑够四个人,合拢围住了篝火,奥尔加和帕丁的身躯正好挡住了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看起来就像是在图尔斯的视线下保护这对少年少女。他们两人这样的举动看来是凑效了,图尔斯不再将视线投向那边,而是回到了眼前这两个刚坐下来的男人身上。
“一个安静的夜晚。”奥尔加先开口,对图尔斯说道,“现在才过来打招呼似乎有点太晚,也不礼貌,请见谅……但是我也很高兴,来客是一位友善的人。”
帕丁向图尔斯点头致意,并没有说话。奥尔加说的话,也是他想说的。既然奥尔加说了,他就没必要再重复一次了,那样显得有点矫揉造作。
“感谢你们的招待。该道谢的是我,你们的友好让我感到吃惊。”图尔斯回道,并没有丝毫因为奥尔加和帕丁之前的戒备而感到不快。他这并不是客套话,是真情实意的感谢。对他这样来历不明的人,这些人、尤其是露露娜卡的态度,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而且他还注意到帕丁和奥尔加根本没有携带武器,他们的武器都留在了原来的篝火边上——图尔斯可不是瞎子,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这些人信任他这个陌生人,甚至连武器都不带在身上,以示友好,他还能说什么呢?对方只是谨慎了些许,这只是人之常情而已。
不过图尔斯认为,他最该感谢的,也许是露露娜卡。没有露露娜卡的态度和接待,也许他就不会留在这里,这些人也没有机会观察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确认他是否是一个危险的人,也就更不会有现在坐在一起的机会了。
图尔斯和奥尔加还有帕丁互相打了招呼,并自报了姓名。和图尔斯一样,奥尔加和帕丁只是报了自己的姓名,并没有报出姓氏。图尔斯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眼前这两个男人,大概是有着自己的考量和顾忌,就和他图尔斯本人一样。图尔斯是因为一些耻辱的事情和战败而不愿自报家门,至于奥尔加和帕丁,他自然就不清楚了。
图尔斯虽然不清楚,但是他的猜测是对的。奥尔加确实是有自己的顾虑和考量,大多数都集中在罗缪欧娜身上。而帕丁,则是因为骑士之名被露露娜卡剥夺,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去自报家名。
不管每个人的想法是如何的,他们彼此之间找了个最适合相处的方式,不去过问他人事。只是偶然的一次相遇,说不定今后再无再见的机会,那就没必要进入对方的世界中,牵扯太深对自己并无好处。
图尔斯是这么想的,而他眼前的两个都有了一定年纪的男人,大概和他的想法也没什么区别。坐在这里的四个人里,只有露露娜卡看来是涉世不深的,图尔斯很感激露露娜卡的友好,但是他觉得奥尔加和帕丁这样看起来像是监护人的存在,应该要好好教导一下露露娜卡,对陌生人还是要多一点警惕才对——你永远不知道一个陌生人的笑脸背后藏着些什么。
“我唯一觉得有点不妥的,是你们让露露娜卡一个女孩子和我这么一个陌生的男人单独相处了好一会。”图尔斯笑道,这话听起来像是个善意的玩笑,也是个提醒,“就算是早早出来持家的女孩,我认为也是需要做好保护的,如果有监护人的话,更该如此。”很显然,图尔斯是将奥尔加和帕丁其中一人当作露露娜卡的监护人了,因为露露娜卡曾说过有一人是她的员工,图尔斯认为,这名员工应该就是奥尔加和帕丁之中的其中一位。
这时帕丁开口了,“她是老板,我是员工,很多时候做决定的并不是我,也不会是我。”他的语气平淡,看来并不担心露露娜卡有什么危险,这在图尔斯看来,他实在是有点过于放心了,也许可以说得上是不上心。
帕丁接着说下去,“而且在我看来,她并不需要保护。”他看了一眼露露娜卡,“她的自我保护意识比你所想的要更好,图尔斯先生。”
“我觉得还好吧。”露露娜卡笑道,“我只是觉得出门在外,提心吊胆的实在也干不了什么事情,那不就像一只老鼠了吗?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我没遇上什么危险,大概是托埃德加先生你的福,还有我的运气比较好吧,遇上的人都是像图尔斯先生这样能听得进人话、可以讲道理的人。”
图尔斯虽然对露露娜卡为何能如此没有防备还存有一些疑惑,但是露露娜卡这番话倒是没说错。她的运气确实很好,遇上的是像他这样落单的、没有成群结队的溃逃士兵,同时也运气很好,遇上了他这样并没有别的坏心思的人。
而且图尔斯也不觉得自己能对付眼前这两个有练过武的男人。这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事情,图尔斯自认自己没有什么天赋,到了黑铁阶级后就再无长进,但是他的眼光还算是不错的。就算是完好状态的他,也不会是奥尔加和帕丁这两人的对手,更何况对方是两人,他只有一人。
有时候,一定程度的武力保障,也是和平的前提。他们能像现在这样坐下来交谈,除了运气和各自的品行这些原因外,还有一样最根本的东西没有漏下。那就是出门在外的人,总得有点自保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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