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没入到格里斯的粗脖子里,然后剑身卡在一半的位置无法再继续推进。格里斯的反应不够快,在剑锋削断自己的喉管的时候,才运起体内气劲和绷紧肌肉,这才勉强没让帕丁直接把自己的脑袋给削飞。
他勉强反应了过来,但是帕丁的速度更快。既然没能在第一时间把格里斯的脑袋给削下来,那么他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较劲——他马上把剑抽了出来,顺着格里斯的背部往下划,对准了心脏的位置刺了下去。
格里斯没能靠自己强韧的**挡住这一剑。帕丁的剑穿透了他的心脏,剑身从他胸前冒了出来。当帕丁将剑拔出来的时候,格里斯肩上的巨斧落在地上,他用手捂着脖子,但是血流不止,加上胸前的伤口,半边身体都被染红了。
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几秒里。奥尔加的剑很快,能在瞬间斩杀四名佣兵;帕丁的剑也很快,而且比奥尔加更快,更有力量,也更隐蔽——所以他干净利落地让一个摸到了白银阶级的壮汉倒在了地上。
帕丁拔剑后,马上将剑锋对准了奥尔加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我自信我的剑和你差不多快,甚至更快……奥尔加先生。”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太迅速,比车队遭到佣兵们的突袭和屠杀要更加令人措不及防。而且帕丁的动作很迅捷,在解决了格里斯后,马上将剑对准了奥尔加,让奥尔加无法有侥幸的想法。
帕丁突然的偷袭是一个信号,所有骑士们都开始行动了。从头到尾对这场屠杀熟视无睹的教会骑士们,开始攻击起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佣兵们。
大部分人抱着抢来的东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砍杀在地,一些机灵的见势不妙,想往外逃,然后被守在外围的骑士们用短弓和劲弩给点杀了。佣兵们没有了格里斯这个老大后,就只是乌合之众。最多只是青铜阶级的佣兵,也根本不是全员皆是黑铁阶级的骑士们的对手。
对佣兵们的围杀很快就结束了。骑士们终于走进了这个血味浓郁的地方,去将那些还没死透的佣兵们一个个的用剑刺死。这场对佣兵的攻击开始得很突然,也结束得很快——就和佣兵们对车队的侍从们的屠杀一样,开始和结束都很快很迅速。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出现了两场杀戮,死了几十人。佣兵们身上皮甲有着侍从们的血,教会骑士们身上的盔甲,沾满了佣兵们的血。
只有帕丁还是干净的。他身上的锁子甲光亮照人,没有任何污秽。
莱欧·帕斯丁,这名教会的骑士、年轻有为的骑士、这次的副领队,来到了帕丁的身边。他身上没有多少血迹,但是手中的长剑在滴着佣兵的血。他对帕丁行了一礼,说道:“这些卑鄙无耻、对穆来宁家族的侍从、对无辜善良的人们、对可怜的罗缪欧娜小姐下手的强盗们,已经全被消灭了。”说到这,他望向了奥尔加,望向了被朱利叶斯拉到树木后面的罗缪欧娜。罗缪欧娜双目无神,如果不是还有呼吸的话,已经完全像是个死人了。
“可怜的罗缪欧娜小姐,不愿被这些野蛮卑劣的佣兵们凌辱至死,自尽而亡——没有能将她救下,是我们教会骑士的失职。”莱欧继续说道。罗缪欧娜既没有自尽,也还没有死,但是在他的话语里,罗缪欧娜已经等同于死人。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在说一件已经发生、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和你们同罪,莱欧。”帕丁说道,手中的长剑依然对着奥尔加。“一个忠心的老人、一个勇敢的少年,想保护罗缪欧娜小姐,但是老人力不敌众,少年有心无力,两人死状凄惨……会有人记住这两位忠心和勇敢的勇士的。”帕丁说这番话的时候,就好像在宣判奥尔加和朱利叶斯的死亡一般。
周围的骑士已经围了过来,和胆怯的佣兵不一样,他们有目光坚定,而且有着精良的装备,短弓和劲弩已经对准了奥尔加。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看着眼前发生的变故,奥尔加弄明白了一些事情。“未知的婚约者,评价不好的佣兵,仓促的出行,人迹稀少的行进路线……这些都是事前计划好的。这一切并不是什么意外,是必然会发生的。”
“会选择这些佣兵,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一些卑劣的人。”帕丁说道,“光明教会的信徒残杀圣灵教会的信徒……这在君王堡,将会是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
奥尔加记得,这些粗鲁的佣兵们确实自称光明教会的信仰战士,并且因此而在城里闹过一些事情——这就是他们会被选上的原因,也是他们会死在这里的原因。在这远离光明教会的势力范围的地方,没人会在意他们的生死,而且他们的恶名将会成为圣灵教会攻击光明教会的一个好筹码。
帕丁说完这话,望向在树后探头出来的朱利叶斯,“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唯一的意外,是要多死一个无辜的人。我和你说过的,孩子,你的勇气会害死你;但是,至少我可以让你带着一个好名声死去。村庄的人们会知道,你为了救一个可怜的贵族小姐,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哪怕并没有成功。”
“少假惺惺了,虚伪的家伙!”朱利叶斯对帕丁大喊,颇为愤怒,“你这个在别人背后捅刀子的卑劣的家伙,你根本不是骑士,你是魔鬼!”
帕丁心想,也许确实是如此。
一直没有做声的罗缪欧娜,终于说话了,“所以,这就是父亲在和我道别的时候,送我一朵白色的花卉的原因吗?早早就在为我准备的棺木上放下了还新鲜的花卉,坟墓已挖好,墓碑已凿好,一切准备齐全……只差我的死亡了。”
罗缪欧娜是个聪明的少女,脑子转得很快,现在看来,聪明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这份聪明无法让她在这场谋杀中活下来的样子。她脸色本就苍白,现在更是几近无血色,能隐约看得到皮肤下细小的血管和青筋。
奥尔加很愤怒,也为罗缪欧娜感到悲哀。这个可怜的少女早早就没了母亲,而父亲是穆来宁家族的家主,子女众多,冷酷无情,罗缪欧娜对他来说似乎从来不值得投入更多的关怀。母亲只是毫无身份的平民,这让罗缪欧娜在家中从未得到过重视、甚至时常被那些所谓的亲人欺凌嘲笑。没有人会为她挺身而出,没有会保护她,没有会爱她。
她被当作祭品,放在了谋杀和阴谋的祭坛上,甚至连她父亲都参与在其中。
“放下武器吧,奥尔加先生。”帕丁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的,你们今天没有侥幸活下来的可能。这些骑士身怀使命,不惜弄脏自己的手也要完成这件事;而我,是为了完成一个无法逃避的契约。”
“我可以带着罗缪欧娜小姐前往北方,发誓不再回这个藏污纳垢之地。”奥尔加说道,“你们就当我们死了。”
“你连身边这个冲动的少年也要带在身边吗?”帕丁对奥尔加的提议不为所动,“你知道这不可能的。我们必须将罗缪欧娜小姐的遗体带回去。穆来宁家主说过了,希望自己女儿有个得体的死亡和葬礼。”
听到这话,罗缪欧娜没有多少悲痛,心底里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静,她甚至在想,自己在家族中的存在意义,也许就是为了这种事情——不管是拿来当联姻的筹码,还是一件阴谋的祭品,她都很适合拿出来用上。她是消耗品,是一只能毫不犹豫牺牲掉的棋子。
“看来今天是要你死我活了。”奥尔加脸色严峻,“在我倒下之前,我会让你们这些卑劣的家伙和我一起下地狱。”
“奥尔加,逃跑吧。”罗缪欧娜对奥尔加说道,“你可以逃掉的,不要再管我了。”
“我这辈子逃过很多次了,小姐。”奥尔加洒然一笑,“我已经上年纪了,已经不想再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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