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盟人向来摒弃痛苦,认为痛苦亦是众神赐予他们的考验,唯有面对极度痛苦都无动于衷,才是真正的虔诚者。
而这两名同学知道大限将至,却是自暴自弃,肆无忌惮发泄着肉身的痛楚和内心的恐惧,把鞭挞的呻吟变成了天魔的咏叹。
包括唐卡在内,所有“圣光之子”都被他们的鬼哭狼嚎深深灼痛了神魂,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眼角不自觉地抽搐,瞳孔收缩成了针尖,而这针尖又一下一下扎着自己的大脑。
也许,所有孩子在追捕叛逃者时,都曾经产生过和唐卡一样的想法趁着大雨滂沱,四下无人的时候,逃出去,逃离现在的生活!
唐卡不知道,当时如果没有李耀的指点,他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会放邵杰一马吗?
甚至,他会和邵杰一起逃走吗?
如果他发现的不是邵杰,而是班长呢,如果是他的指挥官楚之云要逃走,并命令他一起走,他会一如既往地服从命令吗
唐卡不知道,于是那沾满了毒液的荆棘长鞭就像是一下一下抽打在他的背上,抽得他痛入骨髓,心惊肉跳。
直到两名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叛逃者被导师拖走,剩下的人都被急促的哨声驱散,回到各自的营帐中去胡乱洗刷和休息,钻进被窝最深处,把自己和棉被揉成一团,唐卡才敢在双手的掩饰下,长长出了一口气,一口阴冷刺骨的气。
“耀老,告诉我,你究竟是一个人,还是有许许多多像你这样的天魔,分别降临到了所有同学的身上?”
唐卡的大脑波纹散乱而仓皇,坚不可摧的信仰渐渐崩溃,“究竟什么才是真相,所谓终极测试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觉得短短两天之内,所有人都渐渐失控,不断滑落,变得面目全非,是不是我们遭到了大规模的魔潮入侵,所有人都被天魔附体,不能自己了?”
“首先,我不是天魔,其次,就算你把我当成某种形态的天魔,我也是独一无二的,放眼整个宇宙,都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样的存在。”
李耀沉思了很久,道,“但是,你的猜测也未尝没有道理,或许是有人在利用你们这些圣光之子,培养天魔,这些天魔并不是外来的,而是从你们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植入体内,只不过在终极测试中,统统爆发出来而已。”
“培,培养天魔?”
唐卡不敢相信,“谁能在圣盟内部这么做,难道导师和院长,还有至善上师都没有发现么?”
“恰恰相反。”
李耀道,“只有他们你的导师、院长还有至善上师,才能这么做。”
“为什么!”
唐卡的大脑波纹变得极度尖锐和凌乱,“我们是圣光之子,是最纯净,最忠诚的圣盟人,是未来的净化者!为什么要用我们的身体来培养天魔,做这么残酷的实验!”
“不知道,原因有很多。”
李耀实在不想说,但又不得不硬着心肠道,“在医学上,为了研究某种病菌,医生会想方设法先在培养皿里,培养出大量病菌,并给予各种各样的刺激,促使病菌的扩散和变异只有先深入了解某种病菌,才能彻底控制和扼杀它,对吗?
“所以,或许圣光之子仅仅是培养皿中的培养基当然还存在其他可能,谁知道呢?”
唐卡沉默了很久。
李耀感觉男孩儿的脑海正在变成一口深渊,黑黢黢看不到底的深渊。
“所以,我们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当净化者而挑选出来的,对吗?”
唐卡悲哀道,“我们命中注定就是什么培养基,永远不可能成为净化者!”
“对,也不对。”
李耀道,“如果我的感知和推测没错,你们的确不是被选中的净化者,但根本没有什么命中注定这回事,没人有资格决定你的命运,永远都别说永远不可能,你的命运由你自己来决定,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就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您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把邵杰的背包说出来?”
唐卡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道,“如果真有人在黑暗中监控着我们,岂不是看到了整件事,对于我的隐瞒,这些人会怎么想呢?”
“因为没必要,相比于白天你和班长在超级市场里的事情,隐瞒邵杰的背包,只是小事一桩,而且更符合你应有的人物性格和心理状态。”
李耀道,“别怕犯错,那些人把你们弄到这里,就是故意要看你们犯错误的,最终,绝大多数人都会犯错,就像是邵杰、廖猛、楚之云还有那两个叛逃的同学一样,或许会有一两名心志坚毅、虔诚无比的同学抵挡住所有诱惑,不犯任何错误,但你觉得,那会是你吗?
“如果一个本来应该被天魔诱惑而犯错误的孩子,却一反常态,丝毫不犯错误,反而很奇怪了,对不对?”
“等等”
唐卡的瞳孔再次收缩,脑电波激荡出尖锐的高峰,“您是说,我和班长在超级市场里的事情,那些人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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