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现在连我手底下的人,也被你收服了,你们合计什么坏事,竟然当着我的面鬼鬼祟祟起来?”
溪草知道,谢洛白方才没有当面过问,便是打算纵容她了,他深信自己不会害他。
故而她神秘一笑。
“二爷的精力,自然要放在调查杀害孟先生的凶手上,至于内宅的事,就让我自作主张一回如何?”
谢洛白叹息。
“什么时候你做不得主了?你尽管放手去做吧,家中的事,都是太太说得算。”
谢洛白将俞鸿铭在牢里关了三天,就将他转移到一处公馆软禁,当天下午,俞鸿铭从淮城带来的一名亲信,混在护兵里偷偷进来与他会面。
“俞先生,谢洛白已经怀疑是您杀了孟委员,到现在还封锁着六国饭店,说一定会找到证据。不过不必担心,外头舆论都认为他很荒谬,说他分明是为了洗白自己的夫人,妄图嫁祸给您,好把淮城的专员一锅端了,彻底毁灭他勾结漠城的证据。”
俞鸿铭在屋里好整以暇地喝着咖啡。
“让他尽管去查!我看他这次,就是想破脑袋,也找不到人证物证!没有证据,他绝不敢动我!否则就是让他那宝贝夫人的处境,雪上加霜!”
俞鸿铭虽是沈家扶持起来的,但他骨子里的自卑和极度自负,不仅没有让他感恩戴德,还让他一直笼罩不了沈家这个阴影。
无论他表现得多么出色,同僚总会有意无意提起沈家对他的栽培,他嫌弃古板的沈洛晴,又不得不依仗她的裙带关系,俞鸿铭已经厌倦了。
况且他不过是个外姓女婿,在沈督军心里,永远越不过谢洛白去。而谢洛白的立场,注定他们之间不可能是相亲相爱的姐夫和小舅子。
他想摆脱沈家,摆脱谢洛晴,现在,是时候了。
钱局街上,一处很不错的旧式宅院内,住着雍州小有名气的神婆吕仙姑,她除了占吉凶请鬼神外,还能替人看一些难以启齿的疑难杂症。
偏是名流府邸里肮脏事多,许多富太太都是她的主顾,吕仙姑靠着这些财神,收入颇丰,过得不比普通的生意人差。
可是近日,照顾她生意的人骤然锐减,她平日爱抽两口白面,钱不进门,瘾头上来,不由着急起来,派徒弟们出去打听了才知道,是有人在背后砸她的招牌。
“听说是督军夫人到处同别的夫人们说,您老人家是个骗子,给她家小姐的安胎药是假货,这才害得沈洛晴落了胎!”
“督军夫人是什么身份,她说的话,别的太太都信,哪敢再找您老看病。”
吕仙姑一听,肺都气炸了,拍着桌子跳起来。
“好啊!她这是过河拆桥!我当时千叮万嘱,服了我的药,是不能送到西医院检查的,她只当耳旁风,把女儿送了医院,假孕的事情一败露,挂不住面子,就把屎盆子全往我头上扣!这叫我今后还怎么在雍州立足!”
吕仙姑骂归骂,到底不敢和督军夫人硬碰,雍州是待不下去了,只是可惜这些年攒下的名声。
师徒几人正商量着到别处谋生,一群扛枪的大兵踢门涌了进来,吓得几个老女人哆哆嗦嗦地挤在一处。
“唉哟,兵爷,这是做什么?我们家都是良民,可不敢犯事的。”
为首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兵将一包药粉砸在吕仙姑脸上。
“我们家老太太听说,是你这妖婆害得我家大小姐落了胎,要拿你回督军府发落,算算这条人命债!”
吕仙姑听了,吓得魂飞魄散,口中大喊冤枉,嚷着要见老太太亲口自证清白,那几个士兵对视一眼,推着吕仙姑就往外走,一路将她押上汽车。
“有什么话,去老太太跟前当面说!”
燕子居内,沈老太太正在埋怨沈慕贞教女无方,又问医院那边到底怎么说,怎么明明有害喜的迹象,西医偏生咬定没有怀孕。
沈慕贞当然不能说实话,拿准了沈老太太嫌恶洋人,猜忌西医,便道。
“那些茹毛饮血的蛮夷,动不动就要在人身上下刀子,哪里比得上咱们老中医博大精深,那西医又是洛白请的,不是我多心,但要不是他强行抓走鸿铭,洛晴又怎么会摔倒”
她眼眶一红,话里的暗示不言而喻,谢洛白请来的韦医生,咬定沈洛晴没有怀孕,或许是谢洛白为了推卸大姐落胎的责任。
沈老太太蹙眉不语,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对她向来不恭敬的孙子,但她又不瞎,谢洛白对沈慕贞或许会如此,可是对于和他感情还不错的沈洛晴,他却不至于这般。
婆媳二人正说着,只听门外一阵喧闹,两个护兵押了个穿斜襟衫的小脚老妇进来,那老妇一见沈家婆媳,忙不迭地就叫开了。
“老太太冤枉!大小姐那药是沈夫人花了二十块银元同我买的,绝不是什么保胎药,就是老方的假孕药而已,大小姐根本没怀孕,哪来的落胎,这无端命债老婆子背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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