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誮
“皇爷啊,这些人实在太可恶了,他们蔑视皇爷,根本就不把皇爷放在眼里啊!”
崇祯坐在书桌后,脸色铁青,半个身子发麻。
呼吸急促,胸口不断的起伏。
“他们,他们,他们这些人想要干什么?想要干什么?!”
一把抓起桌子的奏疏,往地乱扔。
就像是疯了一样,又将面前的桌子踹倒。
“京营是他张之极的京营,还是朕的京营?五城兵马司是他张之极的,还是朕的?
朕还是皇帝吗?朕还是皇帝吗?”
崇祯厉声咆哮着,就像是一头没了牙齿的雄狮面对挑战权威的壮狮一般。
他之前的想法没错,可唯独没想到,这些官员竟然会如此嚣张。
不可否认,崇祯对官员予打予杀,一副皇权在握,高高在的模样。
那只是他没有触及到官绅们的核心利益。
天启皇帝在时,魏忠贤的气势不猛?
可最后的结果呢?
落得水淹皇身的后果,最后愤恨而终。
正德触及过官绅的核心利益,后来落水而亡,天启也是这般。
一旦触及到官绅们的核心利益,那边是他们的死敌。
他们,什么不敢干?!
崇祯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惊恐过。
哪怕当年建奴兵临城下,都不及这次惊恐。
他心寒无比,当年的赏赐,当年的殊荣,尽数喂了狗。
亲近之人的背叛,比敌人的屠杀还要让人心凉,还要可怕。
隐匿在身边的匕首,远超过敌人的屠刀。
崇祯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他皇兄要放任魏忠贤胡作非为。
终于明白,他皇兄为什么要让魏忠贤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指挥军事。
没有军权,皇帝,和庙里的泥菩萨有什么分别?
曹化淳抱住崇祯的大腿,眼泪鼻涕不断的流着,“皇爷,不能啊,不能因为这些人气坏了身子!”
王承恩抱住另外一条腿,大声的哭着。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两个太监,崇祯愈发心凉。
到头来,只有这两个阉人对自己忠心耿耿。
有一团火在胸口凝聚,似乎有什么要喷涌而出。
崇祯眼睛圆瞪,气血涌,心乱意靡。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倒去。
“皇爷!!!”
曹化淳惊叫。
“快去请太医!!!”
御书房中乱做一团。
......
今天晚天气很好,除了天明亮的月亮之外,还有映红半边天的火光。
外城,大片房屋开始燃烧。
百姓们嚎啕大喊着从井里打水,想要把祖辈传下来的宅子守住。
可惜,火势太大。
不管多少水扑去,都会被瞬间蒸发。
一伙提着大木桶的壮汉,在外城的街巷中穿行。
他们每经过一片地方,就会有火焰升起。
他们把木桶中的军用火油,倒在百姓们的宅子,随后一把火引燃。
这些军用火油很难扑灭,一旦着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燃烧。
很多百姓们逃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焰吞噬自己。
在火焰的灼烧之下,惨叫着失去性命。
除了救火的邻居流下同情的眼泪之外,谁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不过是用来要挟崇祯的手段!
一条宽阔的街道,士子们把京城中的秦商店铺中的商人全部抓起来,绑在木桩子,下面铺满了撒着火油的木柴。
“他们都是妖人,都是要造反的人,必杀之!”
一个士子挥舞着右拳,把手中的火把,扔进了干柴。
“嗤!”
火苗瞬间升腾。
干燥的木柴噼啪着把商人吞没。
一个秦商商人在烈火中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士子,因为烈火灼身的痛苦,脸色扭曲。
可是他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声,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将眼前这个士子笼罩。
行凶的士子竟然被这恨意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终有秦声遍京日,屠尽天下读书人!”
声音沙哑,怒气横生。
转头看向身旁的同乡,声音颤抖,却又不失悲壮,“不许哭,大人会给我们报仇!
啊,老秦人,不许哭!!!”
火焰,彻底将其吞没。
挣扎了几下,旋即失去了生机。
放火的士子见这人彻底死掉,这才壮起胆子。
“哈哈哈哈,不过卑贱奴隶,如何比得我辈读书人!”
往火堆里吐了一口唾沫,放肆狂笑。
这一夜,京城没了秩序。
有被霸凌而死的少女,被烧成黑炭的百姓,也有死于兵刀的孩童......
京营的那些恶兵们不敢对付建奴,可当他们面对百姓时,宛若地狱的魔鬼。
哭声、惨叫声持续了一夜,外城百姓死伤惨重。
他们躲过了建奴的兵马,躲过了瘟疫,躲过了干旱,躲过了饥饿,可最后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内城,还是一片祥和。
这是“老爷们”的温柔乡,珍贵的紧,怎么会受到损失呢?
......
山海关,关城,吴三桂的书房内。
吴三桂,祖大寿,吴襄,以及一个金钱鼠尾辫的人,坐于其中。
金钱鼠尾辫的人,便是皇太极派来的人。
京城的骚乱,可瞒不过皇太极。
当他得知这一消息后,敏锐的察觉到了,这是一个大好时机。
是一个可以彻底摧毁孙杰的大好时机,说不定,还能趁机入主中原。
作为一个亲手缔造清帝国的人,如何发现不了这里面的气运?
于是,皇太极便派遣使者过来,试着联络吴三桂他们。
吴三桂他们本就和孙杰有仇,皇太极如何把握不住这个机会?
不过,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只是试着把使者派出去。
可没想到,竟然轻易的成功了。
狭小的书房略显拥挤,书桌的蜡烛昏沉黯淡。
年纪轻轻的吴三桂沉不住气,率先开口:“这可是个扳倒孙贼的大好时机,要是做的好了,咱们不仅可以把孙杰扳倒,甚至还能把他的兵马收拢过来,到时候,咱们的兵力冠绝天下!”
坐在位的吴襄一脸沉思,他说道:“昨天,周延儒来了信,说趁着孙杰陷入金陵,陕西群龙无首之际,准备调咱们去陕西平叛,但我总觉得,这小子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心。”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天下没有这种好事,怎么就轮到咱们了呢?”祖大寿也说道。
坐在末尾的建奴使者忽然笑了。
“呵呵呵,你们以为,你们是孙杰兵马的对手?我告诉你们,我们可和孙杰正面对抗过,他的实力,超出你的想象,要是没有我们,你们以为你们能打过他?
陛下说了,若是你们能弃暗投明,等拿下天下之后,许你们两家一个异姓王。
同时,重复前元的包税制!让你两家世世代代享尽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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