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特在专心应付手中的事情时,另一方面却危在旦夕。
由于超负荷所带来的庞大的能源供应,煤矿已经无法支撑现在的燃烧效率。
煤炭一旦停止供应,蒸汽塔的温度就会缓缓流失,从能量守恒定律可以得出最终的热力学第一定律——即热量可以从一个物体传递到另一个物体。
换一句话说,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外面的寒冷气体都在带走附着在人体和机械上面的热量,从而达到温度平衡。
这句残酷的物理规则也宣判了钢都人的死刑。
他们要没有燃料了!
“我要求的是一个准确的数字,我们还有多少煤炭!”林特把桌子上的其他东西全都摔在了地上,“我不想听到什么模糊的回答,这是生命线的问题,不是一串数字!”
林特日益积累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出来,他一边要遵从人们眼中的理智形象,又要控制和支配委员会的政治,加上之前与德鲁的战争,这个曾经只是一个队长的凡人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
暴怒后则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将地面上摔落的东西一个个捡起来,然后耐着性子在纸张上写了一个数字。
“3”
这是燃煤还能支撑的小时数。
外面的暴风雪已经兵临城下,它们如同中世纪的骑士,握着沉重的长枪,骑着寒风的白马,背后的披风猎猎作响,向着钢都发起了连绵不绝的冲刺。
每一次冲击都让蒸汽塔的温度少上一分,而人类能做的就是不断添加煤炭,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取得平手。
因为人终究是一个碳基生命,他们的耐受温度相比于整个宇宙来说是苛刻的,人必须要想尽办法,让周围的温度缩小到两位数以内,才可能求得一线生机。
在煤矿,工作已经成为了战争的前线。
这些矿工一边喊着古朴的歌谣,一边麻木地敲击镐子,此刻他们的脑海中已经被求生欲占据,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那就是不要倒下。
“这里需要我们么?”
当工头皮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本想随便敷衍地拒绝,内心也埋汰道是哪个手下又疯掉的时候,他抬头一看,震惊地发现,市政厅的一半人员都站在这里。
他们有的穿着原本的服装,有的则戴上了黄色的安全帽,甚至有瘦弱的女人戴着金丝眼镜,怯生生地向自己问好。
而最前面的则是林特,他的身躯挡住了外面的雪花,如同一堵沉重的石墙。
“我想,你的确需要我,皮特,哦对了,我还带了另外一些人过来。”林特装作轻松地说道。
“林市长,你在添乱!”皮特马上找到了合适的理由,“钢都还需要你,你怎么能够擅离岗位,自己逃跑!”
“现在我不是市长,而是市民。”林特默默地将纸递给了皮特,“现在整个钢都交由洛璃管理,现在我需要知道煤炭需求的数量。”
暴风雪已经连续十二个小时了,即使到了晚上,他们的工作也不能停下,失去知觉了就换预备队上,预备队弄完了就找其他部门的人来顶住,实在不行也可以找志愿者进行挖矿,即使这些人没有什么挖矿经验,甚至有些人连动作要领都不规范,在这个危险程度颇高的煤矿中,也发生了十几次的安全事故。
对于和平年代的矿工来说,这样的挖掘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是乱来一气,在结果上并不能改变什么。
可是只要多一块煤,蒸汽塔就能多运作一会。
这个承载了一千六百人的希望之塔,就可以多供一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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