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阳对闻凯宏无聊的话冷漠置之,高冷得跟严寒的气温有得一拼。闻凯宏幼稚地嗤了声,搓着冻僵的手,跨上车。他自己给自己做的决定,决定跟程向阳一同过去,顺便,蹭吃蹭喝。程向阳关上车窗,系着安全带,好意地提醒道,“大哥有可能也在,确定了?”
一拍脑袋,怎就没想到呢?俞雯跟陈玉书多好的交情,新居这种时候不可能不去,而大嫂去了,指不定大哥也得跟着。闻凯宏退缩了,前几日说错话惹毛了虞清埘,光是回想起那一个幽深的眼神,至今都有些瑟瑟发抖。再射来那么一眼,不要命了?热闹不愿凑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撞上了,事后算账可不得了了。得罪不起,但躲得起的。
陈玉书那里热闹非凡,聚了很多人,李兮这对儿,俞雯一家三口,加上几位同事,房子都是人。虞清埘来了是来了,没人敢跟他多聊几句,连陈玉书这位话多的东道主也怂了,那气场绝不是盖的,比生人勿近的程度甚上几分。平日里,她们不敢上门找俞雯出来玩,原因也在这了。
这一屋子的人倒先垫了肚子,没多饿。厨房由云睿跟一名同事掌厨,剩下的人聊天的聊天,玩扑克的玩扑克,独独这一位例外。俞雯把儿子哄睡了,房间比较安静,不会轻易吵醒。出来时,虞清埘还是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手轻放于膝盖,看着从来不看的肥皂剧。不跟来也没关系的,俞雯并不介意,可虞清埘执意送她过来,最后还留下了。
俞雯端了一盆杂七杂八的坚果和零嘴过去,放到茶几上,“刚才他们吃蛋糕时你也没吃,先吃点坚果垫垫肚子,不定那么快可以吃饭。”说完,俞雯转身去陈玉书那里。她绝不是讨好,也不是出于什么心疼关心的。好歹送了一程,又没走,算是表达谢意的一种方式。
虞清埘极少吃零嘴这些玩意儿,记不得是有几年了。以前,叶柳爱吃,虞清埘买过给她。记忆总是轻易被勾起,猝不及防,始料不及。虞清埘没打算吃的,却鬼使神差地拿起了一颗糖,剥开,放进嘴里。极甜,有些腻味,含了两口就受不了了,虞清埘刚想吐,用糖纸接住的一刹停住了。
移开目光,定格在与朋友说笑的人身上,俞雯唇边的笑很美好,从肺腑而出的因此眼神也有了点点的星光。虞清埘幽幽地转回头,眼睛是望着电视,但是里边演的什么对话是什么,全然不入。这两年,睡在一块,成了枕边人,成不了交心的对象,连笑都隔了一层隔膜。虞清埘眸色极深,背光而坐,阴影自成,投射在眼底晦暗莫深。
虞清埘忘了很多,连俞雯也忘了很多。他们不同于虞清绝跟沅斯幽完完全全的无情感,他们其中的一方是喜欢过另一方的,俞雯是喜欢过虞清埘的。久积的失望,渐渐淡去了绵绵情意,使之消失无影无踪。
俞雯备了两份礼,一份是自己要给陈玉书的,一份是替宋井桐备的。虽然对方没有交代,俞雯想,如果知晓了,定是会嘱托自己。宋井桐去远方的消息连俞雯都不知道,人走之后的第三天才得知的。俞雯不怪没跟自己说,她是了解宋井桐的,那人一向不愿意伤愁,不喜欢离别,当然选择了安静地离开。
争争吵吵,别扭过,气愤过,陈玉书平息了火气,回过头才发现道歉都没有机会讲出口。被误会了的人,被指着骂冷血无情的人,也不解释一句也不等别人懊悔,去了最纷乱的地方,生死悬乎。陈玉书气不起来了,后悔当时说的那些话。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代宋井桐准备的礼没能送出去,因程向阳来了。他来了,最能代表的人来了,自然不需俞雯的那一份了。程向阳托崔昊送的归送的,既然到场,没有空手之理。于是,程向阳重新备了一份,随礼不大不小,不会压了众人也不会过平庸。
估得没错,虞清埘也在。程向阳过去,坐下。程向阳对虞清埘并不像他们几个那般恐惧,有几分敬重,又能随性地相处、交谈。虞清埘含的一颗糖早消匿在唇齿间了,隐约有些甜味,他舔了舔上排牙齿,“有消息没?”虞清埘问的是宋井桐的消息。
跟着国际救援组织在战乱、在疾病肆虐的国家奔走,救命,即便平安无事,抽出空写信、寄出,想必是不可能。纵使写了,投邮筒了,能顺利邮寄到?许是杳无期讯,等待焦躁,程向阳最终抵不住思念,托了人帮忙。等确认的人带来消息,知道在哪里之后,不曾想,没过几天又到别处去了。几次循环往复,次次如此。才惊觉,原来,要得知一人的讯息,确认一个人安然与否,需费如此大的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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