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怎么还有家属?”
小护士躲在门后,怒气冲冲地跟我们吐槽:“谁知道!我们拉进来的时候没有家属,抢救的时候没有家属,登报公告的时候没有家属,现在解剖完了,又跳出来说要什么赔偿,我们没有经过家属同意,私下把他肚子解剖了,要赔好大一笔钱。”
她的脸上有几道若隐若现的伤痕,看上去像是女人的手指甲抓的。
我咋舌,现在的医患关系那么紧张啊……还会动手的?难怪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气成这个样子,也是难为她了。
里面吵吵嚷嚷的,有个声音尖锐的女人叫道:“我家侄子死之后还要被你们割上三刀子,没经过我们同意,就在他的身上乱动刀子,也太丧尽天良了吧?不怕大半夜的我侄子去找你们啊!死后还要遭罪,我可怜的侄子啊!”
传来一阵椅子桌子碰撞的巨响,根据我这两年的经验,那个女人应该是开始坐在地上干嚎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老赖泼皮的独门绝学。
“三刀!一刀二十万,没商量!”
天……狮子大张口啊!
小护士撅撅嘴,抱怨个不停:“这群人真是没皮没脸的,还一刀二十万,拖过来的时候抢救费都是院里付的。真不要脸不要脸!”
李霖风耸耸肩:“现在世道就是这样,就医院这个风吹雨打的环境,妹子你现在刚毕业,水灵得跟个红扑扑的大苹果似的,过一年就变成黄苹果,再过一年,就要这么凋零下去咯。”
我偷偷从背后踹了他一脚,这个时候了,还拐弯抹角地说人家水灵!
小护士摸了摸下巴,有些忧愁:“可不是嘛,在急救抢救室的,比我还可怜,这个月已经被打三回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上个班还要全副武装,跟上战场一样?
“……你脸上也是被抓出来的吧?”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些创伤膏:“你涂涂脸吧,这个很有用,不会留疤的,被她们抓成这个样子,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要躲得远一点。”
“哦……”她笑着接过创伤膏,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我脸上这个是抓蚊子抓出来的。”
“呃……”
她笑吟吟道:“虽然苏不颠医生有点神经兮兮的,但是还是很照顾女孩子的。”
这女护士应该是刚大学毕业的,说话有点不经大脑,人情世故好像全然不知的样子。
苏不颠好不容易从家属的包围圈中挣脱出来,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也乱了,胡子高高得翘起,身上的手术服也歪七扭八的,不成个样子。
他冲我们挥挥手,带着我们到了隔壁间的实验室。
一进门,直扑隔间洗手间,整理仪容。
李霖风医学知识很丰富,一进实验室就跑到显微镜下看切片。
我看不懂,凑到手术台上想看看那流浪汉的尸体,要翻开裹尸布是一个非常有难度的活。
我深呼吸两口,作了一番心理建设,正要翻开,苏不颠在洗手间里惨叫道:“妈啊,刚才有个女人还抓了一下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哎哟!”李霖风被他吓得一头撞到显微镜上,左眼眼框撞出一个红红的印记。
我手停在半空中,扭脸问他:“苏不颠是怎么了?他很宝贝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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