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云拍拍手掌,霎时间一道红霞般的身影,犹如赤练云霞凌空而来。
十二重广袖鎏金牡丹裙衣袂烈烈,却不及高髻金钗红唇潋滟,步摇曳动,额心红色花钿媚色无双。
那是顾阿蛮,是所有人从来没有见过的顾阿蛮。
微风习习金色阳光点点,当雪藕嫩臂扬起,十二副鎏金牡丹裙曳地迤逦而行,那属于凡人的俗尘气仿佛再看不见。
当她站在那里,犹如天宫神女唤醒人间晨曦般落下第一个音符,她悠然敲响的仿佛是一整个崭新的人生。
这个崭新的人生没有名字。
但所有人都记住了那个仿佛会发光一样人的名字——顾阿蛮。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个名字充斥着她们的生活,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成为一朵压在心头让人只能仰望的云霞。
当第一声青铜编钟的声音缓慢荡开,兰易水就知道她输了。
那怕她的腿脚完好无缺那怕她今天能在台上仰面旋转一刻钟,她也输了。
她默默回到了属于她的位置,与所有人一样,站在那里,仰望着那比烈阳耀日还要闪闪发光的人。
兰连虎近乎惊叹痴迷的看着那道红色身影,“二姐,我觉得我要成亲了。”
沉迷于青铜编钟悠扬声响里的兰易水没有听清这句话,等她反应过来时愕然的看着兰连虎,“你说什么?”
“我要娶她!”
兰连虎眸光亮起,嘴角笑开露出一排虎牙,“我孩子的娘必须是她!”
兰易水目瞪口呆。
显然被惊呆的不只兰易水一个,她身边的周氏这会惊讶的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的老天爷,那个比明鸾还要耀眼的竟然是顾阿蛮那个臭丫头。
她失神的攥着顾大人的衣袖,就连攥疼了对方顾大人也浑然不觉,比起周氏这个妇人,顾大人显然想的更远。
他眼底眸光精明而深邃,看着台上顾阿蛮的眼神不像是看到孩子成才时的喜悦,反而更像是发现足够值得挖掘的利益。
而在不远处的楼阙屋檐。
一身黑衣覆着铁面的黑衣侍不知站了多久,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听着,戴着扳指的手上拿着一枝摘下来许久的桂花。
花开的极好极浓,几星花瓣在暗影里被风吹落,启明站在屋檐底下看着他,不明白这枝比自己放在瓮瓶里不知好看多少的花,为什么没有送出去。
绿云喜欢看到这样的顾阿蛮,旁人只看到了顾阿蛮此刻美好,却没有看到,单单是刚才那个凌空而来顾阿蛮就跟魏侠女练了多久。
一个没有学过武,更没有练过舞的新手,在一个十多岁的“高龄”一点点练习磨砺,更不用说青铜编钟这样庞大的乐器。
青铜编钟的声音甚至还没有消散,绿云就已经问向身侧的顾明鸾,“这一次,谁输了?”
绿云话虽然是对着顾明鸾说的,可是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在顾明鸾身上。
自惭形愧?自知不如?她顾明鸾不是兰易水没有那么高的胸襟度量。
她只觉得羞耻,只觉得难堪,只觉得绿云之所以叫自己上来,就是为了此时此刻替他的徒弟,好好羞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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