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咴律律!”
投枪夹着冷风贯入朱楫胯下的战马,战马吃痛,四蹄翻飞,嘶吼不已,轰然巨响中,将马上的朱楫掀翻在地。
“杀朱楫,杀朱楫!”
“朱楫落马了,杀了他,杀啊!”
许岸周边一众浴血奋战的将士疯狂呐喊,跟着冲了上来。提着长枪的马慎行,手握战刀的叶七,举着长矛的牛大,都几乎接近疯狂,这一刻仿佛时间在他们的信念中已经停止,眼中只有敌军主将的头颅。
朱楫本在卫士层层叠叠的护卫之下,但他方才急于看清远处战况,纵马来到高处,身边的亲兵一时没有跟上,结果被许岸乘机投枪射中战马。朱楫没被射伤,但盔甲沉重,摔在地上一时起不来,眼睁睁看着一伙忠义军士卒冲了上来。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保护将军!”
亲兵们乱哄哄一拥而上,拼命往前挤,与冲来的忠义军士卒混战在一起,空气中充斥着低沉的呐喊和痛苦的哀嚎,双方将士如负伤的野兽互相搏杀。
“将军,快起身!”一个亲兵已经上前去扶朱楫,平日身手灵活的朱楫,穿着重甲,连着几下都没被亲兵扶起,反而将那个亲兵拉得差点摔倒。
“啊!”凄厉得惨呼从亲兵的口中传来,一柄斧头带着冷风贯入那亲兵的后脑上,白色的脑浆喷洒在朱楫的脸上,鲜红的血液溅得老高,那亲兵的躯体失去了重心,栽倒下来,摔在朱楫身上,又把他压倒在地。
许岸几乎脱力了,他机械得冲进朱楫的亲兵群中。沉肩,挥刀,再旋身向前,刀光平展而过,伴随着五六道刀锋划过衣甲破裂之声,一个个扭曲身体在刀光里消失,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溅开。
“挡我者死!”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身披甲也能纵身而起,身体在空中一个转折,好似一只蛟龙腾挪在空中。刀光,只有刀光,那蛟龙卷过之处刀光如匹练展开,伴随着乌红的鲜血飞溅而出,一个亲兵半个头颅连着盔盖齐崭崭地飞了出去,还未等那断头的尸体倒地,许岸穿花绕树一般绕着尸身一个侧步回旋,避开了三样武器的攻击,双手握刀上挑,又将右边一个武士的肩膀卸了下来,断臂飞旋,顿时身体在惨呼声中翻滚倒下。
“杀!”以朱楫落马之处为中心,不断涌入的士卒杀成一团,鲜血和肢体在瞬间齐刷刷的满天飞舞。
旷野之中,忠义军的骑兵正在奔驰疾进,追逐着败逃的蒙军。
“统制,快看!”一个骑兵指着远处,声音中带着些许振奋,“方才起火的那是秋林寨,秋林寨还没失守。”
王义深定睛一看,不由大喜:“秋林寨居然还没被蒙鞑攻破!这许岸果然有些门道!”
骑兵又道:“统制快看,寨门前那个立着的大纛,那是朱楫的大纛。”
王义深张大了嘴,讶然道:“朱楫居然没有打下秋林寨,一万兵马这么多日拿不下秋林寨?哈哈,朱楫没有列阵,今天落在我手里,儿郎们,随我斩朱楫的首级。斩朱楫者头功!”
说罢命令左右,全速向秋林寨奔驰而去。
数日之前,也就是朱楫与严实分兵去取冠氏县的第二日。一场战役就在离秋林寨百里之外爆发了。作战双方,一方是忠义军左军、中军、后军构成主力共三万战兵,主帅为大宋京东西路副总管彭义斌。另一方为权山东西路行省严实,领战兵三万八千。
双方鏖战数日,彭义斌率部虽然且战且退,但未露败象,严实苦等冠氏县消息,不断派出斥候,可冠氏县并没有传来被朱楫占领的信息。没有等来朱楫的大捷,两日后却等来了忠义军前军统制王义深率两万战兵。
得到兵力补充的忠义军兵马已经超过五万,彭义斌指挥作战顿时不再感觉捉襟见肘。两军主力鏖战一整日,战况焦灼。彭义斌的一支二千披铁甲的步卒生力军于最后时刻投入战场,这支二千步兵精锐突破了蒙军前军的防线,插入蒙军的中军。王义深与王立刚两个大将乘机从侧翼包抄,吃掉了严实的前军大阵。
蒙军左军首先溃败,接着右军也被打散,严实手中最精锐的五千长清军在忠义军前军、后军、中军三路夹击之下,被斩首过半。蒙军溃败,主帅严实仅仅率三千多众仓惶退过黄河,其余各部蒙军四处溃散。忠义军继而派出骑兵对着刚刚战败的敌军袭扰、射杀、分割、驱赶。分几路继续追击,准备把战线直接推到黄河岸边。
王义深正是正其中的一支追兵,骑兵在前,步军在后,正好赶到了秋林寨。当发现秋林寨还在受蒙军的围攻,他也非常讶异,立刻派出骑兵突袭秋林寨外的蒙军。蒙军毫无防备,主将朱楫又已经进寨,寨外无高官指挥,王义深部轻易地攻到了寨门附近,几次冲锋便砍倒了朱楫的帅旗。蒙军顿时军心大乱,明明人数并无劣势,也堪一战,却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成一团,四处溃散。
兵败如山倒,蒙军本来士气高昂,准备进寨屠杀,可旷野里的败兵出现后,每个人都知道,主帅严实已经败了,且大败已经不可挽回,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逃命。除了朱楫的亲兵队,所有的蒙卒都在溃退。
王思退得耳边充满了疯狂的怒吼,他感觉自己也快发疯了,四肢发麻,身体发硬,仍然提着一口短刀跟着冲上前去,这一时刻他把所有的诗书礼仪全都忘记了,身边不断有人跑过他也不管,口中喃喃自语:“我要了杀朱楫,杀了朱楫就能活下来,杀了朱楫就赢了。”
他寻找着朱楫,寻找着许岸,眼睛血红,双手颤颤。忽然,有狂呼声猛地响起来。
“成了!我杀了他!,哈哈,部将,我杀了朱楫,我杀了朱楫……”
王思退寻声看去,一颗还在怒目圆睁的头颅飞了过来,落在地上不断翻滚,最后停在他的脚下。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抓住这个首级举了起来,高声大喝:“朱楫首级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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