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的气氛在早间还有些内紧外松,可朱棣在得到曹小满的禀报后,随着朱棣的几道急令下达,整个燕王府瞬间变的紧张起来,一队队披甲军士突然出现,直接接管了整个燕王府的所有事物,各个大门在很快的时间内,被精锐士卒守卫起来,并且紧紧关闭起来。
燕王府的一些侍女,太监和文吏,见到这个状况,一个个吓的全部小心翼翼起来,心中只觉得今日比朱棣以往挂帅出征时,还要让人肃然。
天气恰逢这个时候转阴,一大片阴云在整个北平城的上空凝结,阴沉沉的像极了黑云压城欲催毁全城的末日气氛,也像极了两军对垒时,双方将士马上要冲杀前,让人无比窒息的那种静谧的氛围。
静只是指人,可马的嗤鼻声,甲叶的哗啦声,更使氛围显得恐怖。
曹小满是甄武身边的人,朱棣自然不会怀疑曹小满,几个传令兵已经奔马出了燕王府,去通知护卫军中的将领着甲前来集合,然后朱棣又通知燕王府文吏前来开会。
而道衍也早早的来到了朱棣的身边,伴着朱棣,俩人站在大殿前望着外面凝神,道衍轻轻的开口询问:“殿下,您是否准备好了?”
朱棣深吸了一口,身体仿佛又浮现出第一次参军和第一次挂帅出征时的那份激动,人好像真的需要刺激,他朱棣可能就需要这种征伐。
“老和尚不必担心我,自我决定反了的那一日,心中就做好了今日这番场景的准备。”朱棣说完,侧头对着三保吩咐道:“去后面把世子他们全部叫过来,也是让他们出大力的时候了。”
三保应声,匆匆而去。
很快,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都走了过来。
朱高炽一如既往的沉稳,仿佛今日的事情并不能影响到他的心境,而朱高煦和朱高燧脸上沉重的同时,眼中也不时闪过几分说不明道不白的色彩,似兴奋,又似嗜血,就如重压之下心性有些变态的暴力狂,不暴力舒缓不了心中的压力。
朱棣回头看向朱高炽哥三,沉声道:“你们”,刚刚开口,朱棣眼神瞥了一眼有些肥胖的朱高炽,顿了一下,目光放在了朱高煦和朱高燧身上:“算了,就老二老三吧,三保应该和你们都说了,如今是我燕王府生死存亡之际,稍后诸将来了后,你们俩个与诸将一起拼杀,明白吗?”
“明白,父王。”两人齐声应道,说完后还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朱高炽,他们并没有觉得不公,只是在这种时刻,心中不免升起几分瞧不起的心思。
朱高炽心中苦涩,抬头看向朱棣,却没想到朱棣说完后,已经又转回身子背对着他们,他想要争辩两句,说一说他也自小也学了武艺,读了兵书,也可帮朱棣征战拼杀,可想到自己的身体,随即又没了底气。
他心中升起一抹苦恼,可这时却感受到一道温暖的目光,朱高炽看过去,发现道衍正满脸赞赏的看着他。
道衍的目光很是温和,仿佛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在安慰他。
朱高炽一时间得到了鼓励,心中好受了一些,他冲着道衍微微笑了笑,想到道衍也不必上阵,却备受朱棣看重,一时间心中又重拾雄心,发誓要好好把内政搞好,不让朱棣为之操心,这样亦是在帮朱棣分忧。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脚步声重势沉,殿中的几人都转头看去,只见甄武披着甲,坚定的一步一步走进殿中。
朱棣连忙招手,让甄武到身边来。
甄武快走两步,到了朱棣身边,朱棣才焦急询问:“那诏书如何说的?”
甄武在几人脸上扫过,沉声道:“削王爵并逮捕殿下与诸子,及燕王府一众属臣,具押赴京师!”
朱棣深吸一口气,早就猜想到诏书不会轻易放过他,可他总以为他和其他被削几王有些区别,在他看来他至少是诸王之长,又替大明镇守北平多年,多少能让朱允炆忌惮,没想到朱允炆对他下手,也是这么不留情面。
他略显失落,不过下一刻又坚强起来。
既然如此,侄子叔叔各凭本事吧。
朱棣大步向着他的座位走去,然后坐下来:“等文武官员到齐再说。”
甄武应声,走到朱高炽他们身边,沉默等着。
不一会儿。
一个个官员将领便来到了正殿,各自找好位置默然而立,很快,所有人便到齐了,这些人当中有早就通过风,知道朱棣要造反的,也有不知道但是大致有所猜测的,还有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
朱棣在所有人脸上扫视一眼后,眼光落在了甄武身上,开口道:“甄武,你先给大家说一下发生了什么。”
甄武应是,然后站了出来,可是他刚刚打算开口说话,外面突然跑来一个军卒。
军卒一脸焦急,远远的就直接向着朱棣跪下来,道:“启禀殿下,北平都司指挥使带着兵马已经团团把王府包围住了。”
来的好快。
甄武惊呼,他得到消息到现在最多一个时辰,谢贵竟然已经集结好了军队,要知道从张信那边得到的信息,谢贵是打算尽起城中七卫兵,以困王府的。
想要集齐七卫兵,这般速度不可谓不快。
狗东西这么迫不及待吗。
其余殿中众臣听闻,惊呼声不时传出,一个个交头接耳的开始密语起来,朱棣看着这一幕不动神色。
燕王府外面,谢贵,张昺,张信三人并肩而立,七卫兵皆着甲持戈,密密相连的围困着燕王府邸。
谢贵看着紧闭的燕王府大门,眉头微皱,转头看向张昺。
张昺心中冷哼一声,暗骂朱棣不识好歹,不自缚双手,迎他们进去也就罢了,还搞这种小手段,平白让他们多费功夫,他心中瞬间决定,等逮捕了燕王等人后,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也就太对不住燕王等人现在给他们制造的这些麻烦。
“谢指挥使,你差人喊话吧,把圣上的旨意传达清楚,最好让燕王等人束手就擒,也免得咱们徒造杀孽。”张昺冷淡的说着,仿佛朱棣已经是案板上的肉。
谢贵点头,一挥手,一个军卒上前,便喊了起来。
可声音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一丝回应。
谢贵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装死?装听不到?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
他扭头吩咐了一番,不到片刻,一众弓箭手出列,箭矢上绑着诏书内容,劝降之语,在谢贵的一声令下,如漫天蝗虫一般射进燕王府内。
如此再不降,便可强攻。
弓箭破空之声连续响起。
箭矢飞进燕王府,射到柱子上,窗户上,地上,又惊的殿中众人骇然,这还只是意欲劝降,若是真强攻,漫天飞箭可就不像现在这般软绵绵了。
这他娘的,都司竟然来真的,真打到他们燕王府门口了。
很快,有军卒收拢了箭矢上的纸张,送进大殿,朱棣和众人都接过查看,朱棣和甄武提前知晓诏书内容,所以并不惊讶。
可殿中其他的文武将领看着纸张上的内容,一个个气的满脸怒容。
他们是燕王府的人,身处北平,边疆军事重镇,不管是文吏还是武将,有几个没见过战场,现在竟然有人拿死来威胁他们。
而且燕王府下属所有臣属具要押赴京师,几个意思?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了呗?
这谁若是不拼命,算他娘的孬种。
所有人看向朱棣,他们这些人还有一部分不晓得朱棣决意造反,但是朱棣不通知他们,并不代表着他们不忠心,不和朱棣一条心。
只是朱棣把不准他们嘴严不严,或者说不敢肯定他们的忠心。
但是这么多年来,在朱棣润物细无声的拉拢下,还真没有几个心有二心,尤其是军中将领,在战场上常常性命相托,交情不是一般朋友可以比拟,这种情况更不会心生二心。
就在这个时候,徐祥突兀的站出来冷着脸质问朱棣道:“殿下,这般情况,难道殿下要束手就擒吗?”
徐祥是右护卫副千户,与谭渊王真年纪相仿,算是右护卫的三剑客,但是他并不清楚朱棣已经决意造反,主要是徐祥善于交往,与北平城其余几卫将领多有相交甚好的好友,所以当初朱棣等人没有暗中通知徐祥。
“你欲如何?”朱棣并没有因为徐祥的质问而生气,反而把问题抛给了徐祥。
徐祥咬牙道:“君如此待我们不公,我们凭什么还要视君为父?我徐祥打了大半辈子仗,从来没有怕过,更何况投降?!如今那朱允炆想要押我入京问罪,简直可笑,我徐祥便是冲出去死在都司兵马手中,也决计不会这般窝囊的被治罪。”
“更何况我何罪之有?!殿下何罪之有?还不是他朱允炆视殿下为威胁,意欲除之而后快,殿下舍的王爵被削,可我徐祥舍不得大半辈子拼杀才得来的职位,不可能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送给朱允炆。”
“如今我只想问问殿下,若是殿下意欲束手就擒,那就看在徐祥往日功劳的份上,让徐祥一人出王府搏个痛快,若是殿下不欲束手就擒,徐祥跪求殿下,带着卑职反了他朱允炆吧,大不了我们闹个轰轰烈烈死了便是,反正这般屈辱认罪,和周王湘王府等人一般,决然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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