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霍朗所说,那些人并没有恶意,在打量之后,有人好奇上前询问,得知司宁宁和霍朗两个人的身份和目的时,还热情给指了路:
“你们顺着这条主道走到头,从那儿左拐就能看见一个草棚,梁院士就住在那儿!”
“谢谢叔。”司宁宁松了霍朗的衣摆,微微躬身感谢。
黑瘦的汉子“哈哈”摆手,“害,多大点儿事?你们快去吧,晚了梁院士指定就不在家了。”
司宁宁点点头,侧身与霍朗对视一眼,两人朝着汉子指的方向走去。
刚开始听见“草棚”,司宁宁还没意识到什么,等转弯之后,看见几十米开外的破败草棚后,司宁宁晃晃脑袋,弯弯眉质疑打结:“梁院士,就住在这里?”
草棚黑灰色,茅草已经接近腐败,支撑棚子重量的是两根腕粗的树干,其中一根歪歪立在那里,整体连个正经的门都有。
现在门仅是一个被拆解开来的蛇皮袋,蛇皮袋边缘被扣出洞,用麻绳穿过草草的系在门框顶上。
从上往下坠着做遮掩,但其实遮不住什么,风一吹就会被掀起,没风的时候只要蹲下身,也能清楚地看见里面的一切。
整个棚子不光陈旧破败,而且摇摇欲坠的,随时就有倒塌的风险。
霍朗也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一幕,迟疑了一下,他缓缓开口说出推测:“人吗,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人顺风顺水,当然也会有人行走在逆境之中。”
这话看似意味不明,可司宁宁却大概能明白。
大抵,就是和队上的胡婆差不多的处境吧……
“不说那么多了,先过去看看吧!”司宁宁扽住背包带子,把因为走路挪动到后腰的背包调整回腰侧,率先提起步子,“看了整体情况再做决策。”
梁院士是兽医,自己应该也有饲养动物,走进草棚附近就明显闻到一股猫尿的味道。
司宁宁曾经也有过养猫经历,对着味道很熟悉。
草棚里有“咯噔噔”的声音传来,像是用很钝的刀在切东西,又像是封闭的铁盒子里放进去了几粒小石子,之后又被晃动的声音。
司宁宁站在门口,隔着那道蛇皮袋帘子试探喊道:“梁院士,您在家吗?”
无人应答,里面“咯噔噔”的声音随之戛然而止,看这情况,应该是有人的。
司宁宁紧张舔舔嘴唇,心里琢磨出话术后,开始诉说来意:“梁院士,我是巴河公社的知青,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想要拜托您,如果可以,能跟您当面说吗?”
“……”
屋里仍然没有动静。
司宁宁偏头看向霍朗,眼里闪过一丝无措,仅是一瞬,她又看向门口试探喊道:“梁院……”
这次还没喊出口,身后忽然“哗啦——嘭”的一声巨响,司宁宁刚才注意力集中,完全没有防备身后,冷不丁被这一声巨响惊得一记激灵。
霍朗先她一步转身,一条结实的胳膊已经横在司宁宁身前,以一个护短的姿势将她护在身后。
司宁宁回头看见身后脚边堆着一堆腐木干柴,还有一些明显还挂着各种污垢的袋子,因为被人重重摔在地上,有些带湿迹的污垢被反向弹起,溅在了司宁宁和霍朗的衣服上面。
站立方位不同,大部分污垢都被霍朗挡了去,司宁宁看清情况,眉心不由轻皱,可看清棚檐外面站着的人时,她眉心舒展,一双鹿眸渐渐愕然睁大:“你……您是梁院士?”
草棚外面站在太阳底下的,可不就是司宁宁之前在屠宰场家属楼遇见的那个女人么?
那个脸上有着明显疤痕的女人。
她是梁院士?
司宁宁有点不敢置信,可如果对方不是,那也不会把东西丢在这门口,如临大敌一般站在这里跟他们对持吧?
在这个时代的背景框架下,但不管是在家里,还是社会上,女性的地位仍然低于男性,没有几个女性能成功上完大学,更别说被评定为拥有最高学术的“院士”。
因而初时听见“院士”两个字是,司宁宁下意识地把人们口中的梁院士视为了男人,可此时站在眼前的,不光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这么落魄的女人……
司宁宁感觉认知受到了冲击,而且,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复杂的感觉。
她原本以为,这位院士只是住的地方不好而已,完全没有想到处境会这么差……
“梁院士,您……”
司宁宁刚开口,看似比他们还要紧张的梁院士已经镇定下来,躬身拢起柴火码在一边,声音沙哑疏离:“要是给牲口治病,你们就留下地址,过两天抽出时间我会过去看看。”
“要是是来要猫的……哼。”梁院士用力把柴火往下压,同时哼了一声。
她头发散乱压根看不清脸,更别说神情,可单从声音上听,从提起“猫”开始,她语气明显冷下一个度不止。
之前霍朗听说的那件事,八成是真的,跑不了……
意识到这一点,司宁宁忽然觉得这事更加棘手了。
只是想到什么,司宁宁又在瞬间之中转了话风,“那好吧……这里有点乱,那我们帮你收拾一下再离开。”
说着,不等梁院士拒绝,司宁宁就向霍朗眨了眨眼。
后者立即会意,挽起外褂袖子先冲着歪歪斜斜的承重木桩子伸出手。
那木桩不过腕粗,顶头和下面接触地面的地方已经有腐败的迹象,基本不能继续使用,如果强行调整留下,这棚子也撑不了两天。
霍朗打量完,又转头去看另一根木桩,两边情况都差不多。
“我去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能顶替这两根桩子的。”霍朗歪着身子凑近司宁宁身边,压低嗓音说着,半晌又缓缓问出一句:“你一个人在这儿,能行吗?”
司宁宁重重点头,“去吧!”
刚进来确实有点束手束脚,不过在了解清楚这边的情况之后,司宁宁就觉得没什么了,而且身边还有梁院士在呢。
虽然对方对他们并不亲近,可要是谁来找事,也不能当着梁院士面前把她绑走吧?
催促走了霍朗,司宁宁也挽起衣袖,把腰侧的单肩背挪到身后,她躬身将地上散落的柴火捡起,码在柴火垛上。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