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瘦高瘦高的法兰克人跑了过来,他喘着粗气,向把守的士兵说明了身份,后者才放尼基弗鲁斯进去,但其余人都被拦在了外面。
“陛下只想召见你一个人。”那法兰克人解释了原因。无奈,尼基弗鲁斯只好吩咐大卫照顾好这些“初来者”,他则独自一人进入布拉赫奈宫。
在法兰克人的带领下,尼基弗鲁斯先是来到了一条用花卉、柱廊和墙壁构成的通往山麓上宫殿的甬道,两侧都修建了高楼,里面都是全副武装的异国士兵。
走了约十分钟,他终于走到了宫殿的大门口。这里空气潮湿,气温降到了零下,寒风刺骨。暴风雪突如其来,将半英里之外的亚洲海岸安全抹平,然后又迅速消逝。这变幻无常的气候让尼基弗鲁斯感到心情沉重,一想起他将可能面临皇帝的指责,他的心情更是跌入了谷里。
但他又可以在这里可以向西南方眺望整个狄奥多西城墙,布拉赫奈皇宫就位于城墙之后,旁边就是卡里加里亚门和黄金门,以及庄严的科拉教堂;向东北方看去,偌大的金角湾更是尽收眼底。
在这里,杂技演员从船只桅杆之间连接的绳索上走过;美丽的金角湾遍布着各国的船只,以至于看不清海水。在金角湾边则是繁华的码头,这里的建筑五颜六色、光彩夺目:鲜红色、橙色、品蓝色、丁香色、柠檬色、灰色、粉红色和金色。
在金角湾旁则是君士坦丁堡的卫城加拉太,这里遍布木屋和柏树,随处可见喷泉、花园、静穆优雅的墓园和地下集市,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工匠们忙得不可开交。
在焦虑、欣慰、纠结等情绪的冲击下,尼基弗鲁斯硬着头皮进入了宫内,宫殿两侧的士兵手持长矛与盾牌,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宫殿是法兰克风格,殿内的台阶粗犷而高低不平,座椅和陈设也是随性而为,柱子上悬挂着各色的丝绸挂帘,迎风摆动着。
两名不知从那里来的拉丁士兵按住了尼基弗鲁斯,迫使他半跪在这空旷的大殿内,其余的侍卫见状则握住了原本抗在肩上的利剑,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
这一举动让尼基弗鲁斯感到心惊胆战,但他强忍着怕意,等待着那“最后一刻”来临,千万种思绪在自己脑海中奔腾而过……但,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拉丁士兵仅仅是将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并未痛下杀手。
“放开他吧。”这个时候,宫殿的挂帘晃动——尼基弗鲁斯的导师,君士坦丁堡大学的教授,兼任帝国司牧官一职的卡马特洛斯,从暗处走了出来。
那两名拉丁士兵将利剑重新插回了剑鞘,随后恭敬地朝司牧官鞠了一躬,后者并没有理会他两,只是凝神静气地走了过来。
随后,其他士兵也一同退下了大殿,现场似乎只剩下了他两。
“看起来,这几个月来你变化了不少。”司牧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后背。卡马特洛斯摇晃着孕妇般大的肚子,脸颊上全是多余的熬肉,但本人看起来非常和睦。
“导师!”尼基弗鲁斯赶紧扶住了他的双手,至从他从君士坦丁堡大学毕业后,便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导师了,想不到今日两人居然在此见了面。
可谁知,还未等他高兴几秒,耳边便传来了一阵骂声,“混账东西!”
抬头,正看见导师指着自己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痛骂,“你在罗德岛干的好事我已经全盘皆知了。上帝啊,我竟没料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对你抱有希望,认为你能在接下来大有作为,为皇帝效力,为帝国做出一份贡献——为此我专门向圣上申请将罗德岛设为单独的总督区,方便你管理。”
接着卡马特洛斯叹了口气,他浓密的须发,里面掺杂了不少银白色,过度喝酒与饮食导致他肥胖,但那双小眼睛却显得目光有神。跪在地上的学生刚想开口,但又被狠狠骂了一句,似乎在告诫他不准说话。
“痛心啊,痛心啊。”卡马特洛斯痛斥着这个让他失望的学生:“你让我失望,让陛下失望,更让罗马人民失望。你在君士坦丁堡大学的演技有模有样,欺骗我老糊涂,但现在你再厉害的演技也逃不了圣上那双敏锐的双眼。”
司牧官围着他转了一圈,又接着骂了好一会儿,但同时他又悄悄给予了尼基弗鲁斯一些暗示,后者迅速反应过来,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垂下了羞愧的脑袋,拼命挤出一两滴泪水……该死,怎么挤不出来啊。
两人一唱一喝,躲在挂帘后面偷看的曼努埃尔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不过他此时却笑得异常开心,好不容易才没有发出声来。皇帝看了看这一切,满意地离开了。
“跟我来!在这里骂你有损颜面!”卡马特洛斯的话似乎是命令式的,容不得半点迟疑,尼基弗鲁斯只好像夹尾巴老鼠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走出宫殿,上了开往府邸的马车,卡马特洛斯才总算松了口气,他有些心疼地抚摸着学生的脸颊,语气满怀歉意:“现在没事了,我最亲爱的学生。”
“先前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迫不得已。”卡马特洛斯摇了摇头,“皇帝就躲在挂帘后面,他先前正在偷看着这一切;倘若我不这么做,你可能就没命了。”
此言一出,尼基弗鲁斯也是吓了一跳,未等他开口,导师便向他解释起了原因:“皇帝反感所有能力比他自己强的人,尤其是皇室成员。而你就成为了他的目标之一……”
“他为何这么做?我对他的皇位并没有什么欲望。”
“但陛下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以及皇子阿莱克修斯能在日后顺利登上皇位,甚至不惜痛下杀手,阿克苏赫谋逆案就是典型的例子。”
阿克苏赫谋逆案,其原因是指使人诬陷曼努埃尔的大哥、故太子阿莱克修斯(即约翰二世的儿子)的女儿玛利亚、女婿阿莱克修斯·阿克苏赫行巫蛊诅咒皇后不孕和刚出生的皇子(阿二)夭折最后阿克苏赫被迫认罪被关入修道院,玛利亚则被逼疯致死。
尼基弗鲁斯在罗德岛搞的一出戏,以及刚才两人的一唱一喝,成功骗过了曼努埃尔,后者已经排除了他对皇位的威胁,他自己的眼睛也在这巧妙之下保住了。(被刺瞎双眼为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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