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日功夫,穆栩驱使手下棒打太学生的事情,便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在京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许多文人士子、御史言官纷纷上书朝廷,义愤填膺的请求严惩穆栩。
事情闹得这般严重,赵佶在宫里自是坐不住了,连忙召见了童贯、蔡攸,也不知他们期间谈论了什么。
回到府上的童贯,立即就以个人名义向穆栩下了帖子,请他明日过府一叙。
到了次日,随着应国公府大门敞开,穆栩自从进京后,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众眼前。
在各色人等探究的目光里,只见穆栩身着华服,腰缠玉带,头饰金冠,骑着一匹照夜玉狮子,身上跟着一队如狼似虎的骑士,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
感受到四下投来的视线,骑马跟在穆栩身后的乐和,极为不自在的问道,“寨主,咱们这个时候,不是更应该低调行事吗?”
穆栩欣赏着街景,嘴里解释道,“你还没瞧出来吗,这是有人盯上了我等,就算我做个缩头乌龟,人家难保不会想出别的办法。既然如此,那我索性高调一点,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乐和恍然大悟道,“原来寨主故意棒打那些太学生,竟是为了引蛇出洞!”
穆栩点头回道,“不错,我正有如此打算!咱们在东京势单力薄,再加上又敌明我暗,若是选择和那些人去斗智斗勇,岂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吗?”
“那寨主可有怀疑的对象?”
“本来我以为是童贯所为,为得是故意给我添堵,好报前番我胁迫他之仇,可发生了昨日的事情,我反倒有些疑惑了。”
乐和也出言赞同道,“寨主所言甚是,童贯一心想要凭借收复幽云之功封王,他没理由会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说起来,寨主为何会首先怀疑童贯?毕竟若说起对寨主的仇怨,怎么都不该轮不到他啊!”
穆栩也不隐瞒,当下就把昔日在江州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末了说道,
“虽说当日在浔阳楼上,我曾在诗下留名,但一来知道我去江州的人不多,二来天下同名同姓之人怕也不少,为何却能一口咬定那诗是我所做?”
“依照寨主所说,那宋江的确很有嫌疑,只是他一个招安之辈,在朝廷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吧?”
乐和皱眉说道这里,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口中猜测道,“寨主,你忘了还有一人,他要是出面向宋江打听,宋江必然会老实交代,而且他也有这个理由为难寨主!”
“你是说蔡京?”穆栩有些不太肯定的问道。
“正是,据说那老儿对蔡九颇为疼爱,仅次于四子蔡条,蔡九死的那么不明不白,他没道理不会去仔细调查其死因。
而宋江如今已然招安,想来也不愿再顶着这口黑锅。因此只要二人有所接触,再结合寨主当日曾出没于江州的消息,那就不难推断出蔡九死亡真相。”
听了乐和这番分析,穆栩不得不承认,确实很有道理,比自己先前所想更具有说服力。
当下,他脑筋急转,想到一会就要见到童贯,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就在穆栩思索之际,乐和轻声提醒道,“寨主,童贯府上到了。咦,没想到蔡攸竟然也在,还和童贯一起迎候寨主!”
穆栩顿时回过神来,打眼向前方府邸大门看去,就见童贯领着童贳立在门口石阶之上,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文士,想来便是蔡攸无疑。
人家这般给面子,穆栩当然不好端着架子,在距离大门尚有十步之远时,他便勒马驻足,随即利落的翻身下马,笑着向前方走去,来到二人身前,施礼道,
“怎敢劳烦童枢密和蔡少保迎候,实在是愧不敢当,折煞小可矣。”
童贯二人也各自回了一礼,口中连道无妨,蔡攸更是笑道,“穆兄弟果然一表人才,难怪年纪轻轻,就做的好大事业!”
穆栩方要自谦两句,就听蔡攸突然话锋一转,指着不远处的几十名铁骑道,
“东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堂堂大宋首善之地,穆兄弟出门只带一二随从即可,哪里需要这么多护卫?”
穆栩顺着蔡攸的话道,“蔡少保此言,我自是极为认同。但不知我得罪了哪路毛神,这进京不过几日,就不时有人上门寻找晦气,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多带护卫,免得又被人冲撞。”
童贯闻听此言,立即暗骂一声狡猾,他本想借此事敲打一番穆栩,谁知这刚一见面,就被其先倒打一耙。
这话明着是在说有人找事,反过来未尝不是在兴师问罪,问他们朝廷为何放任太学生放肆。
“纵然那些太学生多有不对,但你也该忍让一二,又何必和他们计较?你这一时痛快了,却让老夫被官家召进宫去,好一番训斥!”
童贯不轻不重的点了一句,言外之意,就是想让穆栩承他这个人情。
谁知穆栩却道,“童枢密这话说得让人费解,此事难道不该由开封府和太学来管吗?”
童贯气结,言语颇为不善道,“穆寨主是真傻还是装傻,此次北伐一事事关重大,官家已全权交给我和居安负责。
本来朝里就有不少人反对此事,而你再这么一闹,正给了那些话柄,可知我二人要面临多大的压力?”
穆栩毫不客气的回击道,“原来童枢密还知道事关重大,那我倒要问问,为何任由那些太学生冲击我的住处,难道这就是朝廷的法度所在?”
说完,他又看向蔡攸,义正言辞的追问,“请问蔡少保,依照大宋律例,无故冲撞国公府邸,该当何罪?”
“哎呀,穆兄弟莫要生气,童枢密也请息怒!咱们三人目下可是一条船上的,万不可因小失大,让旁人看了笑话。”
蔡攸没有回答穆栩的问题,反而却劝说起二人来,接着他又替童贯做主,命童府官家将穆栩随从好生安置,然后就一把拽住穆栩向府内走去,还不忘对童贯道,
“穆兄弟这可是第一次登门,还不命人准备好酒好菜,再召几个美姬相陪,定要让他来个不醉不归!”
穆栩此时已经看出来了,这二人分明是,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在他面前唱双黄呢!
他也懒得去点破,干脆假作不知,就这么跟着蔡攸进了童府大门,最后来到花厅之中,一边陪他们吃酒瞎扯,一边看他们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果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童贯一个眼色下去,童贳立即起身拍了拍手,就见一众歌姬款款退下,又上来几名下人,将花厅收拾干净。
待花厅只剩几人,童贯适时开口道,“穆老弟,你提议一起攻辽之事,官家也甚是认同。但目前尚有一个大问题摆在中间,若不及时解决,否则朝廷很难出兵,只能眼睁睁看着辽人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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