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野的水都干了,地上落满了干枯的庄稼。
那支队伍进入田野后便分散开来,每个人都仰着头,毫无目的地前行。
一边走着,一边发出似人又不似人的哀嚎,哀嚎声尖锐刺耳,就算他们消失在了黑暗尽头,声音依旧时断时续地回荡在空气中。
另一支纵队偏向了另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是河堤。
张三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了下坡,但是却没有听到落水声。
他们狂笑着,仰着头无尽地狂笑,直到所有人都从河堤跳了下去。
张三不知道他们在仰头看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他越来越害怕,想要立即离开这支队伍,但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做不到。
身体不再受控制,他只能盲目地跟在前一个人的后面,沿着荒无人烟的、没有道路的道路,走向未知的目的地。
张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许是十个小时?也许是二十个小时?
他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但天空依旧黑暗,面对这种情况,宛如他所认知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都是两个概念。
狂风大作,这黑暗的大地越来越寒冷,张三依旧记着现在是五月中旬,而天上竟下起了鹅毛大雪。
种种异象让他的理性归于终结,直到前方的大地上出现了被撕开的深坑,他才再次萌生了属于自己的抵抗意志。
说是被撕开,是因为那深渊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也不是挖出来的。
那轮廓,就像是两只指甲在一张餐巾纸上撕出了一道裂缝。
重获意志的不只是他,队伍里的同伴们也都侧过头,失魂落魄地尖叫着,向周围的人呼救,但他们身体却义无反顾地跳进了深渊,发出了最后的绝望哀嚎。
张三也停不下来,他放弃了挣扎,将自己的身体交给那邪恶的存在,并任其摆布。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他掉进了那前所未见的混沌世界。
跳进去的那一刻,他恢复了来自身体的知觉,但神志依旧恍惚,无法理解自己所看到的离奇景象,只能将目光所及的一张张图片僵硬地存在脑海里。
明明自己在下落,而眼前的景象却是在飞离城市。
他的身下是赣北市的夜景,却不如往日的繁华,而是千疮百孔,死气沉沉。
离他越来越近的天空,则像是一条走廊,那条走廊里有自动售货机,有前台,也有一扇手术室的大门。
而他即将降落的地方,是一架病床。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疯了,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癔症,以至于躺在病床上,竟觉得自己应该被摔得粉身碎骨才对。
他刚才梦到自己好像是在路上走着,然后走着走着,掉下去了……
原来如此……
“我是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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