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等同数门雷火大炮轮番轰炸,将那座天香楼来来回回,反复犁了一遍又一遍!
氤氲不散的妖艳紫色,好似铁毡上的粗胚,受到滚烫气血的重重敲打!
整整半柱香之久!
被扬成灰的常守静,恐怕至死都没想到,这个北镇抚司的年轻千户竟然会丧心病狂到,用自个儿的磅礴气血生生磨灭他修持七十年的毒功真罡!
这是什么霸蛮的手段?
又是何等雄厚的积累?
“呼,踩死跳梁小丑,一抒胸中意气是畅快,可这善后却不容易,下回需得冷静些。”
纪渊无声想着,一双结实臂膀泛着疲惫酸意。
他自嘲似的摇头一笑,其眼中却无丁点儿悔意。
整整半柱香,这位年轻千户立足高塔,如神人临世,箭发不停!
几如十几架床弩不断轮换,硬生生把天香楼所在的地面磨去数尺之厚!
冬冬冬!
半座华容府都是雷声隆隆,轰鸣回响,震得那些老百姓茫然又惊慌。
还以为是地龙翻身,要发大灾了!
有些二重天、三重天的武道高手瞧见这般大动静,也难安稳坐立。
纷纷翻上屋顶瓦舍,各自占据高处,欲要查看情况。
性子急切的换血高手,仗着人多势众,直接纵声长啸:
“何方狂徒,胆敢在华容府作乱……”
那几个老江湖也是深恨,被人抢先一步,亦要出手喝止逞一逞威风,好还华容府一片清静。
可下一刻,他们眼中就倒映出持弓疾射的挺拔身姿。
再看到一股磅礴气血冲天而起,宛如数丈高的巨大烘炉揭开盖子,染出赤红半边天!
这是?
大高手!
众人呆愣之际,几道余光瞥见不远处一帮斗牛小旗、云鹰缇骑面色肃杀,列阵以待。
其中有人鼓足内息,高声喊道:
“北镇抚司办桉,闲人退避!
若有违者,视作同伙就地正法!”
不好!撞到铁板了!
这几个见惯世面的老江湖连忙向后急掠,一边拱手一边说道:
“原来是北镇抚司的大人!
误会,刚才都是误会,我等出言不逊,自己掌嘴!
还请诸位大人见谅则个!”
这些老江湖晓得朝廷官府的厉害之处,完全没有舍不下脸面的说法,噼里啪啦就给自己甩了几个极响亮的耳光,极尽卑微姿态。
倘若是什么无权无势的外乡老,自己这一大帮人拥过去,当场就合力擒拿,随意处置了。
可北镇抚司……
那就该府主出面,轮不上他们插手。
否则的话,只会平白送掉性命!
“华容府何时轮得到北镇抚司当家做主……”
也有出身高门的年轻少侠,忍不住放言。
可还没等他靠近天香楼,数十支飞轮弩扣动,箭失如蝗,倏然罩落。
那道堪堪通脉二重的纵跃身形,当即就被射成筛子,于血雾弥漫之中一头栽落,砸穿屋顶,跌了下去!
“某乃小旗童关,再说一遍,我家千户大人办桉擒凶!
若有打搅,一概视为同党,格杀勿论!
滚!”
最后一个字中气十足,颇有几分功力,震得瓦片大响,灰尘簌簌落下!
“真真可怕!一个小旗就有这般实力,也难怪那位千户大人……如此凶横!”
“千户?莫不是登顶榜首的纪九郎?!”
“我才得到的消息,这尊太岁爷正午时分进的城!”
“才过去多久,就有人触他的霉头?”
“好大的气性,都把天香楼夷平了!这真是换血三重天?!”
“噤声!快走快走,免得殃及池鱼!”
“……”
再过半柱香,终于耗尽内息的纪渊松开撼天弓,勉强才能拿住,险些脱手掉落。
哪怕以虬筋板肋之体魄、陆地龙象之气力、十道气脉之积累,连续挽动撼天弓一炷香,也很是吃不消。
本是华容府风月招牌的天香楼,经过气箭攒射,已是彻底面目全非。
只余下十几丈宽的深深窟窿,碎石木屑湮灭成灰,再也不见半分妖艳紫意。
“等下再念一段超度经文,就当是了结因果了。”
纪渊将撼天弓、无极箭收入牟尼宝珠,随后抬脚踏出塔顶。
其人衣袍猎猎,如下长阶,缓步慢行,好不潇洒。
落在华容府的换血高手眼里,不免腹诽这位千户大人也太爱出风头。
纵身一跃几个起落的事儿,非要弄出好大的排场。
“筋骨之酸软、气力之枯竭,连身法都运转不开……四重天的一团真罡,就把我榨干了。
蜕变内息之后,果真翻天覆地!”
纪渊面上云澹风轻,实则气血内息难以为继,只得用舌尖抵住上颚,含住一枚大药,默默地化开。
踏空而行,走得有惊无险,终是落到地面。
那片道则碎片嗡嗡作响,当空乱飞,好似无头苍蝇。
其形如巴掌大小的一方铁印,放着萤火般的微弱毫光。
“这就是踏入四重天,欲要开辟气海,所需炼化的道则?”
纪渊面容平静,将其握在手中。
经过皇天道图震散瘟魔虚影,此物等于是被降伏,不再有任何危险。
“法与理交织,虚与实并存。
传说当中的道则,竟是这般模样,像器物、又像光团。
拿于掌中,既有分量,却也不真实。
好生奇妙。”
纪渊轻轻捏住那方小巧铁印,再次勾动皇天道图,轻轻映照而下。
瘟部真君道则碎片】
形天印法器之一】
炼化可得部分真君法统,以及调动瘟部之残缺权柄】
亦可请入神龛,纳为吉神晋升之选】
“瘟部真君?”
纪渊心下微动,低头望向残缺不全的那方铁印,不禁浮想联翩:
“道则?难不成是太古散落的正神权柄?
我记得,天庭的八部正神,其中之一就有瘟部!
那些神、那些仙,并未死绝?
她们只是合道,随着天庭的崩塌,将权柄还于天地……
不然的话,常守静口中的‘瘟魔’,欲要炼化的‘道则’,如何会是天庭八部的瘟部真君?
形天印,瘟疫钟,瘟丹……这三样器物全乎了,才算完整,才能行使瘟部真君的莫大权柄!”
纪渊仔细感应着皇天道图倒映出来的浓郁灵光,眼底闪过诸多疑惑与一抹了然。
那么,他从天、地、人三重位阶,所请入命格的吉神、凶神。
会不会就是太古劫前,天庭、阴司崩塌沉沦之后,所残留逸散的道则碎片?
所以那一次走阴,白骨大江的摆渡人见到自己,才毕恭毕敬,口称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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