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大雨瓢泼,一人独坐。
纪渊身形挺拔如山,撑起那袭白蟒飞鱼服。
体内十万八千毛孔,齐齐开合吐纳,彷如巨鲸吸水。
肉眼可见的乳白之色凝聚成露珠,汇聚为溪流,环绕于周围。
纪渊闭双眼,运转功法。
三阴戮妖刀、虎啸金钟罩、龙吟铁布衫。
一者主神,存神观想太阴之相。
一者主外,肌体泛起微微金光。
一者主内,筋骨皮膜颤鸣抖动。
三门乘武功并行不悖,仿佛蛟龙吞云吐雾,疯狂吸纳一道道纯净的精气。
整个藏云居好似一叶扁舟,卷入惊涛骇浪,剧烈摇晃起来。
纪渊那身雄厚的气血,像是火浇油般暴涨数倍。
粘稠、炙热的赤红光芒,包裹住每一寸筋骨皮肉,猛烈煅烧。
“每学一门武功,凝练气脉的消耗就要多两分。
积蓄越深,突破越难。”
纪渊心头升起明悟。
难怪很少看到,像自己这样内外兼修、养炼打杀四法俱全的通脉二境。
以一己之力、一人之身,把侧重不同的几门功法统统推到大圆满。
其间所花费的时间与精力,乃至于资粮,更是不小。
极大地耽误修行进度,绝非明智之举。
“三阴戮妖刀为主,虎啸金钟罩、龙吟铁布衫为辅,统合为一!”
纪渊不断地催发内气,行遍四肢百骸。
两臂、胸膛,渐渐浮现出丝丝缕缕的银白线条,拧成两条虬龙般的粗壮气脉。
咚咚!
咚咚咚!
强大的生命力,使得心脏每一次跳动。
其声如擂鼓,沉重而有力。
“我要凝聚的第三条气脉,是阴脉。
古语有云,腹为阴,背为阳,
此脉起于胞中,止于下颌,调节气血,调养精神。
凝聚之后,如龙潜水,闭气龟息,不在话下。
精力、气力,皆能壮大数倍。”
纪渊心思浮动之际,感到一股滚烫热流自小腹窜起,冲入喉咙之处。
一气连贯,勾动下。
阴脉,渐渐成形!
……
……
“罗指挥,看到没有,此子不除,你我怎么能心安?
只说他修炼武功的气象,还有突破层次的速度,踏入换血三境几乎板钉钉!
如今还能以境界压制,日后可就不好说了!”
凭风楼内,扈霆举目远眺。
穿过如晦风雨,望向藏云居。
那座外人不可擅入的族中禁地,方有一道缓缓旋动的气流漏斗,好似龙吸水。
同为通脉二境,这位扈家七爷无法想象。
究竟有多么强横的体魄,才能造成这般浩大阵势!
“余家的这口风水气穴,乃是万年县山川地势的生气精华会聚之处。
寻常的通脉二境,最多待个半刻钟便就撑不住了。
可那个纪百户已经坐了一刻钟有余,其积蓄之深,委实难以想象。”
方谦点头附和,眼底闪过嫉恨之意。
自己苦修十年,限于资质、资粮,只能凝聚两条气脉,再难前进一步。
故而,最为厌恶纪渊这等少年俊杰。
“若无意外,开席之前,纪九郎这第三条气脉必然能成。”
罗猛手掌按住栏杆,冷声道:
“既然大家都有杀心,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方谦,你去取那把飞轮连弩。
扈七爷,把那个帮手叫。
今晚,务必让纪渊死在藏云居……只要人没了,事后一切都好说,无非是寻些借口推搪罢了。”
罗猛扶住腰间长刀,十万两财货,一口风水气穴,整个余家庄的产业,以及万年县士绅豪族的投效……
这样一笔大生意,足以让人把脑袋栓在裤腰带!
……
……
戌时二刻,玄武卫中的扛纛大将石擒虎登四楼。
外面风雨交加,里面却是暖和一片。
兽金炭烧得火红,烘出滚滚热力,各色菜肴如流水般传到宽大圆桌。
“怎么?就我一人赶早到了?”
因为是赴宴,石擒虎并未披甲,身着玄色武袍。
魁梧的身材端坐不动,像一座难以撼动的山峰。
自古以来,军阵沙场的扛纛者。
皆是天生神力,威武不凡。
否则,又怎么能做到身先士卒,出生入死!
“北镇抚司的纪百户最先过来,正在藏云居的风水气穴打坐修持,恐怕要等会儿……”
林盈袖福了一福,敛衽行礼。
对于赴宴的几位贵客,她的感觉各不相同。
那位年轻百户是面冷心善,让人敬畏。
东城兵马司的罗猛、方谦,表面和和气气,却像是会喝血吃肉的虎狼,叫人害怕。
至于面前的玄武卫扛纛大将,其人不苟言笑,煞气冲天,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姓罗的,还有扈家老七……一个个都不见人?”
石擒虎两指捏着酒杯,浓烈的酒香让他紧绷的面容稍微放松。
“罗指挥、方指挥、扈家七叔,明明刚才还在这里,一转眼怎么不见人影了?”
林盈袖感到疑惑,正要唤来灰衣小厮询问。
“余家大娘子有所不知,扈七爷与罗指挥、方指挥开启之前小酌了几杯,让冷风一吹,脑袋便有些昏沉。
所以就下去醒了醒酒,免得到时候失态,冒犯了纪百户和石将军。”
曾礼笑呵呵楼,适时地答道。
“曾叔,可知他们去了何处?”
林盈袖蛾眉微蹙。
“估摸着应该是寻个幽静的地方……反正还未开席,余家大娘子何必着急,安心等候便是。”
曾礼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瞥向凭风楼外。
“这场宴……”
石擒虎注意到这处细节,心头微动。
莫非……有人要借风雨生事?
……
……
喀嚓!
炽白雷光撕裂浓云,纪渊长长吸入一口气。
风龙翻腾,吞入腹内,将第三条气脉凝聚出来。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
那个叫徐三儿的灰衣小厮被一脚踹飞,撞开藏云居的两扇门户。
只见扈霆手持一杆大枪,龙行虎步杀向法坛。
“纪百户!”
这一声如雷爆喝猝不及防,惊得院落四下震动。
换做他人,只怕会当场被中断行功。
但纪渊面色如常,仍是闭目。
虚幻气脉寸寸凝聚,银色光泽连成一片。
他正处于关键的当口!
“果然,舍不得前功尽弃!”
扈霆冷笑一声,脚下如犁,人枪走出一条直线。
所过之处,玉泥夯实的莹白地面纷纷破裂,被大片翻出。
那杆大枪往前用力刺击,显然不打算给纪渊任何机会。
啪!
气流发出剧烈的爆响,掀起一道粘稠白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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