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纪九郎?”
“没错,太安坊第一的纪渊,正是此人。”
“看去好生年轻,束发之年就已经凝聚气脉了?”
“据说如此,他若没有通脉,如何杀得了……那凉国公义子。”
“乱嚼什么舌根?怎么?三法司破不了的案子?落到你们嘴里就已经真相大白了?”
挎着腰刀,正好路过的李严听见议论,冷眼呵斥道。
那两个缇骑缩了缩脖子,不敢争辩,灰溜溜走开。
“九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李严抱拳见礼。
有讲武堂考生的这层身份。
纪渊被免了点卯巡街的差事儿。
鲜少会出现在北衙。
“我寻程百户有些事。”
纪渊笑道。
“应该在后堂喝茶。”
李严答道。
纪渊失笑
为何在北衙驻留天京是美差?
因为清闲。
巡街自有缇骑,
追缉盗匪、查离奇大案,自有小旗和总旗。
做到百户这个位子,若没有立功进的心思,日子过得再悠哉不过。
像程千里便是如此。
只要当值的时候过来一趟,抽签派差即可。
比起巡视各府州,剿杀江湖余孽,不知安全多少。
“那咱们稍后再叙。”
纪渊拱手别过李严,往后堂走去。
所过之处,皆是招呼之声。
地位没变,但身份不同,所得到的待遇也就不一样了。
“哟呵,稀客啊,太安坊第一的纪九郎!
你出了那般大的风头,连敖指挥使都记住你的名字了,说你前途不可限量!”
程百户打趣道。
“来,坐下,一起喝杯茶。”
纪渊也不客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门见山道:
“我是想与百户打听一下,补缺百户那事儿可有什么眉目了?”
踢开林碌这块绊脚石,退避孟长河那头拦路虎后,便就彻底没了阻碍。
“公文呈去好几日了,但始终没个确切答复。”
程百户目光闪烁,迟疑道:
“敖指挥使不太管事,一般都由底下几位千户做决定。”
纪渊眉头一皱,觉得有些古怪。
若说孟长河存心使绊子,他还能理解。
可剩下两位千户,为何也要与自己为难?
“周行风、徐应求,这两位千户大人,嫌我没有给他们送银子?”
纪渊眯起眼睛,补缺一个百户当真就这么难?
“咳咳,那倒没有。
周千户背靠武行,本身就是一掷千金的主儿,哪里差你那几千、几百两银子。
至于徐千户,也出身北河府的豪奢之家,太医局的大丹都用得起……
我猜这两位是在等你选一人做靠山,站好队再说。”
程千里言语之间,颇有些尴尬。
那位徐应求、徐千户,正是他的官。
“靠山?难道北衙之内,非要找一条大腿抱住,才能混得下去?”
纪渊把玩着那只茶杯,嘴角扯出一丝弧度
“九郎,你想想,无论南衙、北衙,百户位子就这么多,肯定要优先自己人。”
程千里苦笑道。
“若我不想依靠谁,这个百户是否就没希望补去了?”
纪渊面无表情,自顾自倒了一杯热茶。
“并非全无转圜余地,如果九郎你能立下大功,让其他人无话可说,即便三位千户也压不住你的升迁。”
程千里叹息一声道:
“黑龙台的规矩,七品以父死子继,可这些年补缺的愈发少了,没个靠得住的山头,别说百户,你想补个总旗都难。
情势如此,无可奈何。”
纪渊轻轻点头,放下茶杯道:
“那请程百户派个旁人都办不成的差事下来,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
程千里并不意外,好似早已猜到。
经过与孟长河的那次冲突,他已经足够了解,这个年仅十五的辽东少年郎是什么性子。
倘若徐、周两位千户态度好些,而非摆出架子。
兴许还有几分可能。
但想要纪渊低头门,主动攀附,确是难如天。
他尚且只是缇骑,就敢打断总旗的腿,甚至砍了百户的头。
这样的强人,越是威逼,越适得其反。
“怪不得老魏那么欣赏你,做人做事都跟他一样,从来只选最坎坷、最崎岖的那条路。”
程千里感慨了一声,唤人取来一沓卷宗,笑道:
“正好,宋云生、周子安勾结白骨道那桩案子,目前还没个头绪,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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