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明、风清气爽,但叶然却是不得入眠
谷中山林之间,一颗参天大树之上,只见叶然正坐在一道枝桠之上,那枝桠看起来颇为粗壮,倒也能够承受住叶然的重量。
背靠着树干,包袱挂在一旁,叶然双手枕着头,身子保持着平衡,两眼出神望着天上星空,那星光闪烁,也映得叶然双目满是光亮。
脑袋里回想着白日里的事情,宛如历历在目,叶然想要不去想都不行,那些画面便在叶然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如此一遍又一遍地过着,直叫叶然的心神久久不得平息。
“唉”
轻叹一声,叶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虽是无法,但只要过了今夜就好了。
等到天明,自己便会离开藏剑派、去往中原,到时候师父再也找不到自己,她也就只能渐渐地放下此事,或许等到自己回来之时,师父解开心结,也就看得开了
“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师父,或许我当年就不应该拜她为师不该跟着她进藏剑派”
“要是没有我,也就没有如今地这种境地师父不会因我而牵连其中,不会被同门指指点点,也不会受到这些委屈”
口中念着这些,叶然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之色,但见他摇着脑袋,似在惋惜着什么,又听他说道:“这些都是因为我的错,只是因为我拜入了师父门下,才会变得如此,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些的”
说着一顿,叶然面上的神色这又转为轻松,便又说道:“不过,等到明日之后,等我离开了师父,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了若是我日后还能有机会回来,只希望师父到时候能够忘了我,不再记着有我这个徒弟”
说到后边,叶然的嗓子似是哽咽住了,但他也不再出声,只是将脑袋后仰,重重地靠在树干之上,他身子就像是没了力气,双手也是无力地垂放在腿上,随后又觉得眼眶湿润,叶然只好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不去再想。
可却是放空脑袋不敢让自己去多想,脑中却是偏偏不断地想起那些,那些令叶然深觉愧疚之事,那些让叶然心中不安之事
所以,叶然也就只能这般强忍着,强忍自己内心地冲动,不让自己跑去找师父,强迫着自己留在这里。这可是最后一日了,明日自己便会离开,要是这时候自己去找了师父,岂不就是空亏一溃?
但却是如此强忍着,叶然脑中地念想便越是强烈,幸得叶然一直咬牙坚持,殊不知他心中有多难受,又耗费了多大的精力,只是待得再一睁眼之时,叶然便觉一阵亮光刺眼,直让自己睁不开眼,而耳中也听到了阵阵鸟鸣,便是在“叽叽喳喳”地叫着
“原来天已经亮了”
轻念一声,叶然手遮着眼前,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了。
放下手来,叶然想要从树枝上站起,却不想自己浑身酸麻,竟是没了知觉,这吓得叶然面色一白,幸亏他能够稳住身子,才没让自己从这三四丈高的树上掉下去。
连忙运功活络静脉,等到四肢传来一阵热意,已经能够自如地动弹,叶然这才松了一口气,于是又运起轻功跳下了树来。
落地之后,背着包袱,叶然没有停留,只是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已是卯时,这便向着山门处走去。已是过了一夜,相信看守山门的弟子已是得知自己要出谷的消息,自己此时过去的话,应该不会受到阻拦了。
而且,现在不过刚到了卯时并未多久,想必师父也并未醒来,叶然心中唯一地担心就是师父会守在山门处等着自己,到时候师徒相见的话,一阵尴尬无言自然是难免。
过夜的地方离山门处并不算太远,只是让人难以发现而已,虽是心中有事、一夜不曾好好歇息,但叶然还是并未花上多少时间,就已是来到山门处。远远便看见山门之前有几名弟子正按剑伫立在那儿,神情肃穆、不见言笑,叶然心道这便是最后一关,也没有踟躇,这就大步走了过去。
自叶然现身之时,就已是引得了那些弟子的注意,只是他们职责在于看守山门,而叶然离得自己较远,所以也并未有人过来与叶然问话。但此时见着叶然走向自己这里,且身后又背着包袱,俨然一副要将离开谷中地模样,几名弟子看得奇怪,不禁面露疑惑起来。
此时才刚刚天明而已,就连山谷之中的雾气都未消散完全,这人却要在此时离谷,这其中莫不是有着什么猫腻?
心中这么想着,几名弟子便越是觉得叶然古怪,看向叶然的目光也不禁变得警惕。等到叶然走近几人只有五丈远之时,便见一名弟子挺身出列,一手按着腰侧剑墩、以防不测,另一只手则冲着叶然伸出,嘴里还大声呼道:“来人止步,报上姓名!”
闻声一顿,叶然面色微愣,但旋即也就明白。没有多问,只是一个行礼,乃是门中之礼,便听叶然答道:“我是”
“叶然!”
一语未尽,却被一道呼声打断,几名弟子听得一怔,于是一同看向远处,只有叶然在听得这呼声之后,头也没回,面色却变得古怪起来。
循着呼声传来方向看去,只见一名黄衣女子正向着此处跑来,几名弟子待看清那黄衣女子容貌之后,神色皆是一凛,连忙冲着黄衣女子便是行礼呼道:“弟子见过邓师叔!”
这黄衣女子,正是邓梦婷了。
“嗯!”
但见邓梦婷奔至近前,见到几人朝着自己见礼,她匆匆一应,也没有多言,只是将目光落在叶然背影之上,又满目柔情地说道:“叶然,师父总算是找着你了”
闻言一惊,几名弟子看了看邓梦婷,又看向叶然,这才反应过来,邓梦婷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是邓师叔的徒弟!?”
但听一人小声嘀咕一句,语气间却是有些不信。
而有人已是猜出了叶然的身份,这便说道:“邓师叔早就收了一个徒弟,难道你还不知道?”
“这我当然知道!”
那人连忙说道:“只是我没有想到,这奇奇怪怪的人竟然是邓师叔的徒弟而已”
说着,几人又瞥向叶然,目光却是复杂无常。对于门中的风言风语,几名弟子自然早有耳闻,这下亲眼见到叶然其人,免不了便要多看两眼,只想要看清那处于风口浪尖地叶然,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几名弟子小声地交头接耳,叶然自然也听了个清楚,只是自己千躲万避,就是为了不与师父相见,谁知还是在此处被师父给拦住,叶然此时心中除却无奈,还是无奈
但师父已是叫住了自己,自己避无可避,叶然没得办法,只好不情愿地转过身来,却是看也不看师父一眼,只是沉着脸面,又快速地抬了抬手,便算是与师父见礼,口中细如蚊声地吟道:“师父”
这一声尽管声显得并不是那么尊师重道,但邓梦婷听在耳中,还是露出会心一笑。便见邓梦婷走上前了几步,伸手就要拍一拍叶然,不想她右这才刚刚伸出,都还未来得及碰触得到,叶然就已是退身躲过,这又与自己保持了一段距离。
右手停在半空,面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邓梦婷整个人都呆立在那儿,却是忘了接下来自己要做些什么
师父都不见出声,叶然更是不会去开口,他只是保持着自己与师父之间的距离,在他看来,自己做到如此,便已是足够了,相信师父也能够看得明白
良久之后,终是师父先开了口
“叶然”
轻唤了一声,只见邓梦婷神色哀怨地看着徒弟,又启齿问道:“叶然在你的心里就这么的讨厌我这个师父么?”
此言一出,叶然尚未有所反应,一旁的几名弟子却是听得神色一动,心道那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这师徒二人之间的关系果然非比寻常
“师父”
一声传来,便是叶然开口,但听他答道:“师父,你是叶然的师父,便是叶然的长辈,对于长辈,叶然只有尊敬,又何来讨厌一说?”
“那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躲着我?”
邓梦婷这又追问,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叶然内心的想法。
“师父,叶然只是痴心于武学一道,这才少了与师父之间的来往,并非有意要躲着师父。”
叶然平静地答道。
“难道你离开谷中也是痴心武学之道!?”
邓梦婷再也忍不住心中激动,不禁大声地冲着叶然质问道。
“叶然”
吐了两字,叶然便停住了,直到过了许久,才听他缓缓说道:
“叶然已是与师公说得清楚,此次出门历练,只是为了修练藏剑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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