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马汉将马车赶的极慢，若以龟速来形容，也不遑多让，倒不是因为赶车的技术退了步，而是因为通往会试考场的道路本就行不快。

这一幕，似曾相识，王邵仿佛回到了他当年高考的那段时光，万千家长一路陪同，放下一切，带着望子成龙的殷切期盼，在试场外为子女加油鼓劲，挥手送行的场面。

只不过，这次家长没来，莺莺燕燕倒是来了不少，看来，这些学子来京赶考，功名求没求到尚未可知，红颜知己倒是遇上不少。

虽然身份有点出入，但心情应是一样的，不是也有句话叫望夫成龙嘛。

往年的科举也就由吏部或者礼部的侍郎主持大局，但今年有些不同，看来李二同志在吐谷浑一战之后已经意识到了“青黄不接”的严重性，这才格外重视此次科举的进行，钦点了三个考官，王珪、许敬宗、侯君集，他们哪一个不是拎出来说话能震三震的人物，光这些，足可表明李二的态度。

“宿醉后遗症”隐隐还在，王邵点着太阳穴愁眉不展，身子也随着马车的晃悠而晃悠着，忽然记起刚起床那会儿的事情，他依旧心有余悸，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的元芳！”

“大人，您叫我？”哪知，跟车步行的元芳就听到了，还将脑袋从车窗外凑了进来，堆着欠抽的笑容答应道。

“粗去，本大人今日不想看见你这张脸！”王邵眼角直抽抽，就差额头上贴上三个大大的“井”字。

“……”元芳讪讪一笑，赶紧将脑袋退了出去，不过他还是自顾自解释道：“大人，这可不能怪小的，当时您都醉成那样了，我只好就近给您送府上了，再说了，城门都关了，咱们也出不去啊。”

“闭嘴！”王邵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元芳立马一捂嘴，随后居然偷乐了起来，他也想起了昨日看到的场面，堪称惊心动魄啊，暗自庆幸自家的婆娘就苏姑娘一个。

此事说来也不复杂，王邵喝趴下之后，尚且还算清醒的元芳自然得帮王邵擦屁股，对宾客告了一声罪，就把王邵给扶了起来欲送回草庐歇息。

哪知刚踩出门槛，这天色已经入夜了，耳边还传来了宵禁的鼓声，一个微醉一个已经烂醉如泥，就这状况，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及出城啊。

元芳一琢磨，决定干脆送大人回府吧，正准备扛起王邵，后头，赵都知却追了出来：“两位公子请留步！”

元芳自然停了下来，架着王邵回头奇怪的问：“鼓声已起，眼看就要闭坊了，不知赵都知因何故留人呐？”

赵都知，不知何时换了一件常服，手里还捧着几卷书，听元芳这么问，便如实回答：“奴家身为席纠，也有录事之责，这些，皆是你家公子在汇贤雅叙席间所吟之佳作，理应送上。”

看着满满一怀抱的书卷，元芳犯难了，他就两只手，一边还得照顾王邵，根本腾不出手来取书卷。

赵都知察言观色的功夫颇深，只一眼就看出了元芳的难处，便笑着提议道：“不如这样，正巧奴家要去访友，而那车马就泊在院外，若两位公子不弃，就由奴家送二位公子一程。”

大半夜的去访友？这借口能不能再假点儿？元芳只是心中嘀咕一句，却没有拒绝赵都知的好意，连忙点头应承。

不久，一辆马车徐徐而来，赵都知先上了马车，将书卷安放好就腾出空间示意元芳上车，其实车厢并不大，元芳将王邵送上去后就直接开口了：“麻烦赵都知照顾下我们家公子，我就不上了，身为护卫哪有与主子同车的道理，还有，赵都知别再叫公子了，听着别扭，喊一声王大哥就成。”

赵都知微微点头：“也罢，那王大哥也别唤奴家都知了。”

“赵姑娘，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启程吧，公子府邸离这儿有些距离，晚了就麻烦了。”

赵都知示意车夫启程，低头看了眼醉倒的王邵，忽然掀起车帘向元芳问道：“王大哥，你家公子才华横溢，令奴家很是钦慕，不知小妹能否打听打听你家公子的名讳？”

元芳一边扶着开动的马车，一边回应道：“我家公子姓王，单名一个邵字。”

“王邵……”赵都知念叨了一遍忽然惊讶的看着元芳道：“你家公子便是长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辩机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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