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夜已极深。
商宁县城外三里,石雄选择在此处扎营。
士兵们早已进入了梦乡,不同节奏的鼾声在各兵营之间此起彼伏。一片昏暗的大地上,唯有石雄的将帐还点着灯。
帐内共五人,石雄和两个副将正围着一副地图小声地讨论,另有两个留短须,穿皂青色长袍的人靠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都歪着头,昏昏欲睡。
一值夜的士兵突然掀开帐帘,快步走入,行礼之后上前,对着石雄耳语了几句。
石雄听完后挥手示意士兵退下,起身对两位副将道:“济安县县令也到了,正在营外候着,毕竟是咱们有求于人家,还是出营门迎接一下吧。”
两位副将闻言皆点头,三人一齐出了将帐。
营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前一人身着长袍,双手背在后面,正略显焦灼地来回踱步。
副将高信明主动上前问道:“阁下可是济安县县令?”
长袍人见高信明军官打扮,估计在军中级别不低,遂率先行礼道:“正是,在下姚彦,敢问将军是?”
高信明拱手回道:“在下是石将军的副手。”
说罢,他将姚彦引至石雄二人面前,抬手介绍道:“这位是王乾王副将,而这位就是我们石雄石将军。”
眼前这人就是石雄?堂堂一军主将竟亲自出营门迎接自己。
姚彦受宠若惊,忙‘哎呀’了一声拍手道:“小县何德何能,竟劳石将军深夜迎接,小县...小县实在是不甚惶恐之至。”
石雄见状哈哈一笑,拍了拍姚彦的肩膀道:“诶,姚县令说的哪里话,石雄请贵县大老远赶过来,若还不亲自来迎,岂不是失了礼数?石某虽是粗人,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一番寒暄后,姚彦寻机问道:“听领在下来的军爷说,石将军还同请了商宁、阳谷二县的县令,不知缘何未见?”
石雄嘿嘿一笑道:“他二人皆已在将帐中,就等姚县令大驾了。”
姚彦听闻汗颜:“不敢让两位县令久等,那...将军先请?”
“哈哈,姚县令请。”
四人一并回了将帐,帐帘一拉开,就见得商宁、阳谷两县县令早已不堪倦意,头靠着头,呼声正酣。高信明只得走上前去,轻轻将两位县令拍醒。
见二人已经惺忪着睡眼站了起来,石雄拉来姚彦,居中介绍道:“这二位是商宁县令李茂典李大人、阳谷县令左善元左大人。”
“这位就是济安县令姚彦姚大人。”
三人互相拱手见礼。
早有士卒搬好椅子,主客六人皆落座。
石雄环视一圈面前众人,随即率先开口道:“此番连夜请诸位前来,实非石某所愿,然军情紧急,片刻不容耽搁,迫不得已打扰三位大人清梦,还请三位恕罪。”
说罢,他起身依次向三人拱手赔罪。
石雄亲自请罪,三个小小县令哪敢坐受?纷纷尴尬起身。
别说晋国以武立国,武将地位本就超然。就是单论品阶,石雄乃大将军麾下先锋,至少是和他们顶上的郡守大人一个级别,这样的人物主动赔罪,哪是他们三个小小的七品官能受得起的?
石雄都已经站起,手下两个副将自然不能干坐着了。
高信明和王乾相视一笑,皆很有默契地站起来,一并向三县县令拱手。
这下帐内六人都站起,三个品阶高的向三个品阶低的赔罪,这场面,简直是把三位县令架在火上烤。
不知石雄唱的是哪一出,姚彦三人此刻皆是诚惶诚恐,头皮一阵发麻,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一时间连回礼都忘了。
见前戏已经做足,气氛烘托到位,石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拉长声调道:“石雄为国事连夜请三位前来,不当之处也向三位请过罪了,可诸位却干站在将帐里不愿搭理石某半句,看这意思,是心中有所不满啊。”
此话一出,三人更慌了,这是直接将一顶大帽扣在了他们头上。
若是石雄日后以“为官懒散,耽误国事”之名,将他们状告到郡守那里,一旦罪名成立,那他们三个就都可以丢下乌纱,回家种地去了。
虽然不清楚石雄为什么态度突变,但也不能白白被对方扣上顶帽子,见边上两个猪队友还在傻站着,李茂典只得第一个表态道:
“哎呀石将军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三人虽然愚钝,但也知国事为重,哪敢因此心生不满?将军为战事日夜操劳,有什么我等能帮忙的地方,只要将军开口,我等必极尽全力为将军分忧。”
“是啊是啊,粮草、马匹、军械,将军需要什么,我们三县自当竭力筹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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