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架桥上,霍允铮目光平静深沉地看着车前方。
窗外呼啸而过的风以及璀璨的霓虹灯彩并没能分得他的一点注意力。
下午,他被叫回了西山过年。
但是有郑美玲在,再加三年前他的强势夺权,他们怎么可能还能和颜悦色地坐在一起吃饭。
所以,在惹得全家不快之后,霍允铮不顾郑美玲对霍俊峰的撒泼哭闹,以及霍俊峰眼里对他的怨愤,悠悠走出了家门,而后连夜孤身返回了沪江。
国外,谢咏飞担心霍允铮一个人过年会觉得孤单,在霍允铮刚回到家的时候就给霍允铮打了越洋的视频电话。
“阿铮,睡了吗?”老父亲的姿态,面目慈祥地坐在书房的笔记本电脑前。
霍允铮已经习惯了自己舅舅每年像问三岁小孩一样的给他的掐点问候。
进了衣帽间后,将手机找了个地方竖放着,镜头对准自己,一边在衣柜前找起了衣服准备洗漱,一边淡淡道:“还没。刚从西山回来,和那边闹了点不愉快。”
谢咏飞听得不由得眉头皱起,“这霍老爷子怎么又叫你回西山了?难道还想着让你们父子俩子孝父慈不成?”
说着又摆了摆手,不再多做计较,“算了。毕竟他年纪也大了,可以理解。”
随即又转换成了笑盈盈的慈父面容,“不说他们了。新年快乐,宝贝。”
对于这个亲切过头的昵称,霍允铮已经听了二十几年了,拿衣服的手还是忍不住稍稍停了一下。
也不知道舅舅是怎么对着他一个大男人叫出宝贝的,霍允铮眉头微凝,继续手上的动作,平静提醒道:“被舅妈听到你这么叫,她会不开心的。”
谢咏飞和他母亲并没有血缘关系。
慕玉珍是被谢家收养的,从小和谢咏飞一起长大。兄妹俩感情如胶似漆。
有一次,慕玉珍怀霍允铮的时候想吃酸的,正好住在谢家,谢咏飞大半夜二话不说就跑遍了整个西山给慕玉珍买酸的,就连霍俊峰也做不到这一点。
孟丽理解不了这种比亲兄妹还要亲的感情,又或许是在知道了兄妹俩并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心理作祟,所以即便她后来和谢咏飞结了婚,对慕玉珍还是一直保持着警惕。
谢咏飞道:“别管你舅妈,她就是心思敏感了点。你妈妈还有你出生的时候,都是我第一个抱在手上的。无论什么时候,在舅舅心里,你和你妈妈永远是我的宝贝。”
说到这,谢咏飞不禁含泪,责怪起了自己,“是我没有好好保护好你妈妈。当年移民,我和你外公外婆都不想让她一个人留在国内,担心的就是如果出什么事,我们没办法赶回来。现在他们都离开我了,我就只剩下你了。”
孟丽是个强势的女人,因为她的芥蒂,慕玉珍后来就刻意和谢家慢慢保持了距离。
再加上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那些年,慕玉珍心里有什么事也都自己一个人藏着。
以致于出事的前几年,远在国外的谢家,根本不知道慕玉珍强行被霍俊峰净身出了户。
直到谢咏飞逐渐意识到不对劲,借着国内正好有交流会的机会回来,没想到当天就遇上了慕玉珍出事。
熊熊烈火将慕玉珍坐着的车子烧得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框架。
太平间里,谢咏飞看着妹妹焦黑的尸体,腿软瞬间坐倒在了地。
谢父谢母听到女儿的惨状,伤心过度,身体本就不怎么好,没过几年也都接连撒手人寰。
霍允铮不肯跟随谢咏飞去国外,这些年就成了谢咏飞在国内唯一的牵挂。
一转眼,霍允铮已经长成了成熟稳重的大人模样。
但在谢咏飞心里,这个外甥给他最深刻的记忆,还是刚出生安静地睡在襁褓里,以及他母亲去世后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抱着只粉色兔子含恨落泪不肯见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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