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殿二皇子主仆现在是何种心情,内殿半倚靠在榻栏上的百里昭月却是第一次清楚意识到,自己这个太子身份享有着太多令人眼红的特权。
依照原主的性格,此刻定然冲出内殿,面露讥讽的指着二皇子的鼻子,念上一通关于君臣尊卑的言论。可如果原主知道自己日后下场凄惨,而他一直堤防看不上的两位兄长之一还会踩着他的尸身稳坐江山,他还会不会这般张扬无畏,这般高高在上···
“殿下···”半夏小心翼翼的揣摩着自家太子的情绪:“您是不是想叫二殿下离开?”
百里昭月摇头道:“半夏,我只是不太明白····”
半个多月前,他人生最大的抉择还是:毕业后找一家五百强公司实习,或者回家继承那间五十平开在小学门口已经具有二十年多年历史的小商店。
如今不过短短十几天,他的人生高度不在拘泥于五百强还是五十平。他的面前是一个国,他面对的不是人人平等,法律健全的社会,他被困在一个被作者抛弃,连结局都没有的小说里,可悲的是,整个故事里,只有他的结局是已知的。
自从半月前殿下生了场病后,半夏总觉得太子殿下藏有心事。他担忧道:“殿下您有什么事情不明白的,说出来奴才替您去想去办,您千万别自己过度思虑,当心焖坏了身子。”
百里昭月目光看过来,盯的半夏莫名其妙:“半夏,如果你提前知晓自己的未来,你会怎么做?”
“这···能预知未来···”半夏挠头想了想:“那奴才岂不是变成神仙了!”
百里昭月:“神仙也是会死的,而且死状凄惨,你怎么办?”
“殿下,是不是奴才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您不开心只管打骂奴才,看在奴才从小尽心尽力服侍您的份上,您多少留奴才一条小命···”见尊贵的太子殿下冲自己翻了个白眼,半夏终于扛不住,哭丧着脸道:“要不奴才还是去找梁御医给您看看吧。”
“行了,你先去给收拾东西,皇祖母不是叫本宫祭祀典礼后,立刻赶回宫吗。”百里昭月喊住他:“二皇兄怕是等的早不耐烦了。”
从蛟山回皇城,八十里左右路程,车马悠闲的情况下也不过三日就可到达。然而已经过去四天,百里昭月一行才行至一半。
第五日,还未到晌午,半夏已经喊停车马六七次了,他就像一只刚孵出崽的母鸡,围着百里昭月的马车一路爬上爬下。
“殿下,奴才记得前方路口有一座茶棚,您等奴才去换新的壶茶水上来。”说着,半夏提着精巧的小铜壶,撩开窗口厚重的挡风帘,伸出头冲前面马背上的为首的羽林侍卫喊道:“烦请楚期门前面茶棚停一下。”
马背上的众多羽林侍卫立刻把目光放在脸色早已经铁青的少年身上。
有人忍不住出声抱怨;“照太子殿下这般走法,怕是半个月后,我们都回不了皇城。”
“就是,我跟在陛下身边这些年,陛下乃是九五至尊,比这还长的行程也不是没有过。都没有太子殿下这般能折腾。”
“慎言!”楚政瞥了眼侧方的侍卫,而后双腿猛夹紧马腹,手中缰绳一扯调转马头来到百里昭月的马车前。
楚政端坐在马上,对着马车拱手行礼道:“请太子殿下安,臣乃陛下身边的禁军护卫楚政。因陛下忧殿下一行回京路途安危,特命臣等留下护殿下回宫。只一路殿下多有停歇,臣恐不能及时赶回宫中,反叫陛下多生担忧。半个时辰前,您刚在一处茶摊叫停了车马,眼下又突然喊停,特来问一声殿下是否有什么急需。”
车内的百里昭月有苦难言,此刻的他比谁都想快点赶回皇城。但奈何原主就是个事逼,纵得他身的变内侍半夏,成了个会看脸色的事逼。而他虽然一路极力隐藏自己晕马车的状态,但奈何半夏一套察言观色早已经炼就的炉火纯青。于是造成了这一路他只要稍微一皱眉,半夏就误以为他对车内的茶水不满意,然后遇到一处茶水棚,就叫停一次车马,下去换上新的茶水。
果不其然,半夏开口了:“诸位大人多担待,只是我家殿下身体有恙,喝不惯久放的茶水,这才不得不为殿下的换上新鲜的茶水。”
楚政活了二十年,见过最挑剔的人也不过是他那位行事作风龟毛还讲究的表兄三皇子,没成想这位太子殿下是有过之无不及。
他见过不喝隔夜茶的人,还是第一次见人连隔时辰的茶水都不喝。
“既然如此,不若臣吩咐人骑马前行提前为太子殿下换上新的茶水,这样既不耽搁行程,也不必太子殿下身边近侍幸苦爬上爬下了。”
半夏一听,立刻推开了马车门,寒凉的气息灌入车内,吹得头脑昏沉,胸口发闷的百里昭月连灵魂都清爽了起来。
半夏目光警惕的盯着楚政:“殿下身份尊贵,入口的茶水饮食怎好要假借他人之手,若是出来什么问题,楚大人要如何负责!”
昏沉间,百里昭月无奈的想:真不怪原主下场凄惨,但看半夏两句话就得罪了虞帝的亲信,这种精准踩雷的能力,就算原主不是反派,原主这太子也做不长远。
听此言论,楚政压下心口的火气,脸色难看的冷笑道:“便是陛下的吃食茶水,我们这些近卫也亲手安排过的。既然太子殿下身边的这位大人信不过我们,哪您就自己慢慢爬吧。”
说着,楚政就要调转马头。
“等一下!”百里昭月突然出声。
楚政面无表情的勒住缰绳:“殿下有事?”
面对楚政的冷言,半夏已经变了脸,百里昭却月恍若未闻,厚着脸皮道:“有没有温顺点的马匹?”
“什么?”
百里昭月顶着少年打量的目光,稳住心神,把心底提前打好的草稿说出来:“本宫想感受一下沿途的冬景。”
楚政环顾周围,沿途官道两旁,枯枝败叶,雾露茫茫,他想不透这荒凉之景有何可感受。
比他还诧异的是扶着马车门,半个身体探在车外,准备替自家殿下发威的半夏。半夏飞快的转过头,愣楞出声:“殿下您知道骑马有多冷吗?”
“都是人,他们骑得,本宫骑不得?”
半夏抬头挺胸,张嘴就道:“您是何等身份,他们又是什么身份,如何能同您···”
百里昭月连忙打断开始发表尊卑言论,恨不能把人往死里得罪的事逼仆从:“你就老老实实待在马车里。”
不管外面有多冷,这马他都非骑不可了。再这么一路走走停停的坐下去,不是自己晕死在马车里,就是被半夏发现自己有晕车的症状。好在原主马术不错,他虽然没骑过马,凭借肌肉记忆,加上一批温顺的马,自己应该应付得了。
唉!都怪无良作者,都是反派了,为什么不给原主多加一个晕车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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