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是父亲打来的。杜迟大惊,在下午这个时间点,父母亲从来没有打过电话给他。
“我和你妈已到西站了,你下班后过来接我们。”
西站?那个西站?杜迟还以为听错了。“老爸,你和妈妈在哪个西站?”
“深圳西站呀!”
“什么?你们在深圳西站?你们到来深圳啦?不会吧?”一连串的发问,倒让杜父不高兴起来。
“你妈妈现在在大厅椅子上休息。没有事的,你下班来西站接我们即可。”
杜父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杜迟捏了捏自已的大腿,确定不是在做梦后,马上开车向深圳西站而来。
深圳西站人很多,大厅里来来回回都是人,椅子上也坐满了人。杜迟四周没有发现父母,马上又打父亲电话。
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父母亲了。杜迟看着一脸风尘的母亲,眼泪几乎就要流出来。
“不是叫你下班后来接我们嘛。”杜父对杜迟的“不听话”表示出自已的埋怨。
“这么大老远的过来,都吓死我了。不说那么多啦,我们先回家!”杜迟说着就将两大袋行里拎起就走。
古语道,知子莫若娘。其实反过来也是可以的,知母莫若子。杜迟小心地开着车,知道自已父母亲突然来深圳,肯定是为了自已的婚姻之事。果不其然,母亲一上车,马上直问:“你们为什么离婚?在我们老杜家上自祖宗十八代算起,哪有结了婚还有离婚的!”
杜迟看着前方,答道:“这些事情不是一言两语能说得清的,还是等到家里再慢慢说吧。”
杜迟与钟黛平静地办了离婚手续后,钟黛就离开了那个两居室。杜迟又回到网点去住了,因此,家里已有好长时间没有住人。
一进家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杜迟马上笑道:“我们都很忙,所以,房间没有收拾。”
杜母将手上的袋子放到客厅里,然后开始收拾房间。
“爸爸,你先坐下来,抽支烟吧,这大老远的,是很辛苦的。”杜迟笑着递一支烟过去。
杜父接过香烟,开始抽起来。
“离婚这么天大的事,你竟敢不向家里汇报。你们为什么要离婚?”父亲用他那威严的眼神盯着杜迟不放。
“现在婚已离了,你们二老也过来了,等以后慢慢再说吧。”杜迟不知道如何向自已父母说出自已离婚的理由。对任何人来说,结婚和离婚均为人生大事,特别是离婚,不到万不得已,从法律层面上不到“感情破裂”是离不了婚的。但他和钟黛的婚姻是到了万不得已吗?是到了感情破裂吗?虽然在民政局扯那两张离婚证时,双方都说感情已破裂,但杜迟没有从钟黛的眼神中看出“破裂”二字来。
“这是误读她的眼神。”在离婚后回家的路上,杜迟自已对自已这样解释。
从杜迟自已角度,他现在还经常梦见钟黛,从心里也没有把她忘记或有恨的意识或感觉。
“我也经常梦见同村的发小和儿时的玩伴呀。”杜迟是这样解释自已没有忘记钟黛的原因。
“钟黛的名字都已刻在家谱和祖坟纪念石碑上了,你看这事如何整。”杜父表情极其无奈和难堪地说。
在杜迟所在的杜家村,杜姓占有绝大部分比例。据族谱记载,杜家村里杜姓氏始祖是酒神杜康。杜迟以前曾笑道:“族谱是不是搞错了?我是杜家后代,但我的酒量很小的呀。”
杜父拿起扫帚就要打杜迟,嘴里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孙,怎么可以对祖上出言不逊,下次再妄言,家法伺候!”
上回说过,杜父在杜家村还是有头有脸之人,对忠孝礼义廉耻还是很有原则性的。在村子里,若是有谁家发生了什么事,杜父出面说话还是有人听的。好几年前,同村的杜小栓在砖窑厂赚了两个铜板后,回家就和老婆吵家,说老婆没有文化,在一起生活没有共同语言,要离婚。杜父听后跑过去大骂:“你家祖辈十八代娶的媳妇都没有文化,怎么到你这一代反而不能过了?常言道,女子无才更有德呢。”杜小栓被杜父威望所吓,没有坚持离婚。今年杜小栓的大儿子都上大学了,杜家村里的人都说杜小栓要感谢杜父,不然家里哪能这样随便地出个大学生。
“你是不是和小栓一样,赚了钱想换妻的?”杜父盯着儿子。
杜迟大叫道:“我哪里是赚了钱要离婚呀?你的儿子挣了多少钱你还不知道?”
杜父一愣,听儿子的意思,他们离婚还不是儿子主动提出来的,难道是儿媳先提出来的?杜父一想,不对呀,自古都是男人休女人的,哪有女人敢休男人的?若儿媳离婚,她这个年龄不上不下的,还真提她担心。
“肯定是你在家里不做家务,小钟气不过才走的吧?”杜母听到老头子和儿子的谈话,边做家务边埋怨儿子。
杜迟望着行动已明显缓慢了的母亲,心里生出无限伤感。杜母可不是一般农村妇女,在包产到户头一年,家里养了一条耕牛,冬天大雪封路,耕牛没有干草过冬,而杜父被当时的公社抽调到几十公里之外的天井圩修河去了,杜迟和杜快还不会走路,杜母背着两孩子,竟将一百多斤的干草从五里之外的姥姥家拖回来。
“晚上叫钟黛回来吃饭,她喜欢吃我烧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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