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见傅东莱一脸肃穆,心中诧异的同时,也正色回道:“小子洗耳恭听。”
却见傅东莱目光深邃的看向远方,声音之中带着些冷意说道:“近来京中并不太平,总有一些人,为了一己私利,趁着朝廷顾及不到的时候,跳出来兴风作浪,他们自以为躲在背后暗中操纵,就能天衣无缝,呵呵......就老夫所知,京城几次的风波就有几家勋贵牵扯在其中,上一次,因为西军兵败,朝廷无心收拾他们,这一次,无论是陛下,还是老夫,都不会再任他们肆无忌惮的搬弄是非了。”
贾瑛不清楚,傅东莱对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贾家也牵扯在其中?应该不会啊!
荣府这边已经有了一位贵妃,其兴衰利害,都已经和皇家绑在了一块儿。至于宁府那边,贾敬躲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参与进去。
见贾瑛疑惑的神色,傅东莱又说道:“老夫听说赐官致仕多年的稽山书院的山长,于月前突然到了京城,整日间游走于故交旧识之家。”
“稽山书院的山长?”这又是哪里蹦出来的,一个隐于乡野的教书先生,不好好教书,跑到京城来做什么。只是贾瑛却未曾听说过此人。
“此人是宣隆年,丙辰科的二甲进士出身。”傅东莱声音再次响起。
贾瑛心中一紧,随即又放松了开来。
离京前,他见过贾敬,那位大老爷可不是个糊涂人。
“东莱公的心意,小子明白了。”贾瑛起身,向傅东莱抱拳一礼,嘴里说道:“多谢东莱公提点!只是小子也向东莱公保证一点,我贾家虽说是勋贵一脉,却是安守本分的人家,断然不会参合到此事中去的。”
傅东莱听了,只是点了点头,也未再多说什么。
贾瑛又坐了片刻,方才起身向傅东莱告辞,出了傅府而去。
宁荣后街的院墙垒起已经有些年月了,原本就几处一时青苔斑斑失去了往日的颜色,或是树根虬结满是裂痕,既要修建省亲别墅,这些院墙自然是要拆掉,换砌新墙的。
贾瑛离京后的一个多月,两府动用了大量的人工,此时后街的院墙大半已经砌好了,只余下几处留作小门的地方暂时用木板挡着,还有一条河道活水流经处也还开着。
贾瑛从傅府离开时,一弯月牙已经高高挂起,路上的行人都已经归家。眼看天色将晚,也就没有再往两府去,而是直接向后街的老宅赶了回去。
此刻正骑着马与喜儿拐到后街之上,借着朦胧的月色,隐约看到前方院墙的缺口处,似乎有人影闪动,听见马蹄声后,又急忙缩了回去。
贾瑛最初也没在意,像这些留着缺口的地方,都有府里的小厮仆役守着,再者宁荣前后两街上住着的家户,不是从府里分出来的支脉旁系,便是依靠两府生活的人家,自然也不用担心哪个失心疯吃了豹子胆的,敢爬墙翻院儿的。
咣当!
一声瓷器落地而碎的声音响起,贾瑛远远听了心中一动,便带着喜儿打马向院墙缺口边而去。
等到了院墙口才发现,用来当着缺口的木板,有一块儿已经被拆去了。毕竟白天还有工匠进出干活儿,不可能走正门,只能从这些缺口处进出,甚至有些建园子用的木料,都是从这些地方运进去的,是以遮挡的木板不是钉死的,好方便拆卸。
另一边喜儿已经翻身下马,从缺口处进去查看情况,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一块儿掐丝彩绘石英珐琅碎片,还有一盏玉色琉璃绣球灯,一边向贾瑛说道:“二爷,墙后面还有好多,人不见了!”
贾瑛目光渐冷,早听说贾府的奴仆比主子还金贵,厨房里的一顿便饭,便能吃出七八两银子来,赖家的园子都快赶得上会芳园那么精致了。只是他入府至今,平日里与这些下人仆役接触的少,又不是管家的,自然也不曾真正的了解过。
今日倒真叫他撞见了,原来都是这么发的横财!
天色这么晚了,园子里不可能有外面雇来的工匠,那边只能是府里人监守自盗了,却没想到刚巧遇到自己归家,被撞了了正着,心慌之下,打碎了珐琅,也来不及收拾其他的,早早逃了去。
“喜儿,骑马去前院儿,把赖大,赖升,还有林之孝都给我喊了来,让他们把前门和两边的几个侧门都派人把着,除了府里的主子,下人们一个都不许出去!”贾瑛目光向园子里冷冷的看了一眼,向一旁的喜儿吩咐道。
“二爷,要不要告诉珍大爷、琏二爷一声。”喜儿问道。
贾瑛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嗯,你去吧,告诉赖大他们,不要惊了府里的老太太!”
喜儿离去不久,便见贾珍、贾琏,带着赖大几个管家,一并十来个小厮随从赶了过来。
贾珍、贾琏翻身下马,琏二远远的看到贾瑛便开口问道:“老二,这大晚上的,你这又是为的哪般?问喜儿什么事情,偏又是个嘴严实的,什么也......”
说话间的贾琏也看见了被拆开的木板,又看了眼地上的珐琅碎片,和玉色琉璃绣球灯,心中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当下又把目光看向了贾珍。
“好奴才,今儿园子里是谁值的夜啊?”贾珍摆出宁府当家人的派头,双目一凝,看向身后的几个管家问道。
“回大爷的话,今儿园子里大小共派了十多处值守的,总管事的是一等执事麻四儿。”一旁的赖大回话道。
“把人都给爷找来,一个都不许少了!”贾珍吩咐道。
当下赖大便吩咐几个小厮去将众人喊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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