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刚一开口,贾母便知坏事,怎么就忘了这个小祖宗还在!
正想着该怎么将此事圆过去,却见宝玉又痴痴的转向黛玉道:“妹妹真要嫁给瑛二哥?”
宝玉问的直率,却叫黛玉心中为难,面容之上既是羞红,又是担心。
女儿家的婚姻之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能得遇良人,便是欢喜,若错付非人,却还能叫她反抗怎地?
你这么问,却叫我怎么答?
再有便是,她与宝玉相处日久,两人年纪又相仿,自是感情要好的!
若没有贾瑛陪同北上,以及之后的万般宠溺也就罢了,身侧只宝玉一个相熟且年岁相仿的,日久生情倒真说不准!
可如今,有了贾瑛,却要比宝玉成熟百倍,而宝玉则更像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便是世上再有才情的女子,到底也还是女子,更渴望的是有人宠着她,溺着她,能为她分忧,能顾她所不能及之事,再加上父亲之命,两者之间,心中儿女之情更偏向与谁,也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只是她与宝玉,虽没了那种儿女情长的心思,可兄妹之情,玩伴之意还在,宝玉的脾性她也了解,一时又怕他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场面来!
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时只能沉默不言!
宝玉却依旧痴痴道:“平日里,妹妹与我最是要好,为何妹妹便要急着嫁人,却狠心将我独自抛在一边吗?”
见黛玉依旧不答,宝玉面含悲痛,眼眶中隐隐有泪水含而不发,带着一股决然之意说道:“好!好!你若要执意嫁人,我却也阻拦不得,只当我从未对你好过,也未与你近过,你不曾把我放在心上,执意要做那失了色彩的玉珠,我又何必比满付痴心呢!”
却又缓缓地从榻上站了起来,目光空洞望着远方,脚下步履轻移痴痴呆呆的说道:“都说人生有八苦,需历经一生才能尝遍个中滋味,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这便是人生之苦么?”
众人见宝玉这幅痴相,生怕那句话又刺痛了他,一时间却都不敢上前,就连贾母都自是满脸担忧的看着。
却见宝玉突然摘下胸前的通灵宝玉,目光之中露着苦涩与不喜,说道:“我便说它不是什么稀罕物,别的妹妹都没有,偏生只我一人有,如今林妹妹都要离我而去,还什么灵不灵的,它若是真灵,怎不把林妹妹还回来!”
说罢,痴狂之病便发作起来,登时便将手中的通灵宝玉狠狠的向地上摔去,一边怒道:“我不要这什么劳什子!”
摔到地上,却见那玉石完好无损,心中更是气机,便向堂内的物什打量起来,一边说道:“去给我找个锤子来,我便不信砸不碎它!”
也亏得一旁的袭人早有了准备,玉落地的瞬间,便被她捡了起来,捧在手中。
一边向宝玉说道:“二爷若是生气,只管向我们打骂,何苦要摔这命根子呢!”
贾母也在一边哭喊道:“你这个孽障,天生下来就是要你与我为难的!”
宝玉却依旧一副痴狂的模样,向着袭人道:“是什么命根子,我摔我的东西,与你们有何干!”
说着便要近前来拿!
袭人急忙向后躲避。
一旁的贾母也道:“快将它收起来!收起来!”
一边向宝玉道:“我的小祖宗,你莫要再吓我!”
另在一旁的贾瑛见宝玉这般模样,心中感叹不已,不论宝玉对黛玉是何种心境,注定的结局又是如何,只此时此刻,贾瑛却不能只在一旁看着。
毕竟,他对宝玉的观感并不算差!
趁着袭人不注意,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通灵宝玉来,紧紧攥在手中,向着宝玉走去。
屋内众人心中吃惊,不知贾瑛这是何意,却也没有冒然讨要。
宝玉见贾瑛走了过来,只向贾瑛说道:“瑛二哥快将那劳什子给我!”
贾瑛伸开手掌,露出握在手中的玉石,宝玉便要近前来夺。
只是他的力道哪里及得上贾瑛,却连贾瑛的手掌都掰不开!
只听贾瑛向宝玉说道:“你既说它不灵,又何苦将一身怨气向它撒呢?它就是一块儿质地坚硬的顽石,你摔它算什么本事!若有怨气,也只管冲着我来,是我要娶玉儿妹妹,与这破石头又甚的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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